她说着,又看向腊梅和海棠两个丫鬟,对老太太道:“腊梅和海棠是老太君在我入府的时候,怕我在国公府里不习惯,特意送给我的丫鬟,我如今要回扬州去了,觉得还是送还给老太君,毕竟她们二人是家生子,父母都在盛京,也不好叫她们陪我南下骨肉分离。”
腊梅和海棠听罢红了眼睛,一道跪了下去。
老太君到底还是应承下来:“行吧,你也是一番好心。这两个丫鬟我就收回来了。不过,我曾答应给你一套嫁妆,这嫁妆你可千万收下,你如今不留在京都要回扬州去了,等会我让你舅妈把那套嫁妆钦点出来,给你带上路。”
“谢外祖母。”白玉莲应下。
老太君于是又问:“准备何时动身呢?”
“再过三日就是除夕夜了。想着等过了除夕之后,大抵在上元节之前动身。”
“也好。”老太君颔首,又心中生出浓浓的不舍来,抬手抱住了白玉莲:“我当真是舍不得你啊,玉莲。”
白玉莲也落下泪来,抱着年迈的外祖母,亦是发自肺腑的不舍:“我也舍不得外祖母,但是,唯有离开京都,我才能一点点忘掉这些不开心。”
“是了。”老太君拍着白玉莲的手说:“回了扬州记得给我写信报平安,等嫁去了金陵,也记得一年给我写上两回信。”
“嗯。我记住了,外祖母。”白玉莲含泪点头。
……
白玉莲把腊梅和海棠两个丫鬟送还给了老太太,清风是她从扬州带来的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这次也是要陪着她一起回扬州去的。
出了静心苑后,白玉莲没有马上回沁香阁,而是去了一趟百花居。
但是二夫人乔紫瑶却不在院子里。
“原是想同二表嫂打声招呼的,毕竟,也是经了她的劝说,我才能想通。只是没想到,二表嫂并不在院子里。”白玉莲有些惋惜。
清风却道:“这次府中二小姐的婚宴是交给二夫人打理的,兴许是二夫人打理的很好,被喊去国公爷和太太那里恩赏了。”
“嗯。”白玉莲点头,领着清风出了百花居往自己的沁香阁走去:“那便晚些时候再来。”
沁香阁在世安苑对面,她们主仆二人经过世安苑的时候,正巧遇上打扫完前院回来的林菲、抱琴和巧玉一行人。
“你们等等。”白玉莲唤道。
林菲、抱琴和巧玉听到便停下脚步,朝白玉莲走来,又都纷纷福身做礼:“白小姐安。”
“嗯。”白玉莲颔首,江南软语的嗓音说道:“我在上元节前就要离开京都回扬州去了,想着过几日在院子里凑上几桌,也算是践行。你们把话带回院子里去,说是想要吃践行宴的,过几日都可来我院子吃上一席。”
林菲面露诧异:“白小姐你上元节就要离开京都了?”
“是。”白玉莲看向林菲,她对林菲颇有些印象,这小姑娘长的极美,被表哥占了身子,却嫌弃她伺候不周,没有给她开脸,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这般想着,便生出了心心相惜的意思来,她对林菲道:“到时候践行宴的具体日子,我让清风过来通知你们。”
林菲点头,心中却是另一番琢磨。
等到白玉莲领着清风走远,抱琴喊了两遍,林菲才回过神来。
“菲儿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抱琴道。
林菲摇摇头:“没什么。”
进了世安苑,林菲回了西厢房,她把小侯爷给她的帕子从袖囊里面取出来,又用温水洗干净,然后绞干挂到晾衣架上,只见白色的绢帕角落上绣着两个小字。
“九如?”林菲侧眸看去。
这是小侯爷的表字罢,她想: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正所谓表字如其人,陆家长辈就是这么希望的罢。
林菲想到陆小侯爷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便含笑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小侯爷的脾性如何,但就知恩图报这一点,他就做的很不错了。
这是爹爹临死前,留给自己的一线生机呢!
林菲用指尖在九如两个字上摩挲了一遍,这便放开绢帕,回了床榻。
她把钱袋子打开,翻出里面的银两倒在床榻的被褥上,又用细软雪白的手指仔仔细细数了三回,才终于安下心来。
她把银子塞回袋子里,藏在被褥下面,这才安心的脱了绣花鞋,钻进被子里。
她想着,等到过几日清风过来通知践行宴的具体日子,她一定要去参加,也顺道同白小姐打听从京都南下去扬州的具体路线。
扬州距离金陵也不远的,若是能打听到路线,到时候她逃出城去,也走这条路南下。
……
时间很快便到了腊月二十九,除夕夜。
林菲还来不及参加白小姐的践行宴,同她打听南下的线路,就收到了四姐姐托人送来的户籍和路引。
送东西的是个国公府的小厮,他把东西塞给林菲后,就撒腿跑了。
林菲揣着东西回到厢房里面,落了门闩,又放下了床幔,才敢躲在床榻上把层层包好的东西拆开来看。
户籍是一张盖有衙门公章的纸,上写着原籍贯金陵,现籍贯京都,姓名:沈菲,年龄:十五,与户主是主仆关系,现由官府把奴籍改为良籍,且户主也应允放她离开。
大安朝规定,户籍一式两份,放在本人手里的户籍可以用来进出城池,签订买卖合约,租赁房屋等,而放在官府那里的叫户贴,用做登记核查。
很明显,这张户籍是仿照的。
林菲又去翻路引,是个巴掌大的长方形木片,上面也写着沈菲的名字,并在城池通关上刻着可通行的印章。
一封小信从路引下面掉出来,林菲撕开封条,取出小信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