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嫁娘头戴凤冠,上头镶嵌着硕大的宝石,在两侧还有一串串的小金珠子。随着她的动作,金珠子闪动,晃人的眼。
颜如月双手提着裙摆,道:“我亲自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走,低垂的眸子发红,掉下的泪水滴落在大红的裙摆上,消失不见。
“月儿,你不能出去。”苏晴柔将人拉住,急着道:“新娘子必须得等新郎官来接,方可出屋。”
颜如月抬起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姐姐,新郎官都不见了,我何必还恪守规矩?”
苏晴柔张了张嘴,想说宁泽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但是她看着颜如月微红的眸子,怎么也说不出这等自欺欺人的话了。
成亲,是人生中何等的大事,宁泽不可能不记得,也不可能有事耽误了。
苏晴柔松开手,颜如月拎着裙摆离去。
颜如月犹坠冰窟,身上都是冷的,冷的她发颤。即便外面艳阳高照,她也没觉得有一丝温暖。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心疼的看着她,面带同情。
同情吗?
颜如月又开始攥紧拳头,手心的疼痛让她强撑着自己镇定下来。等到走到院门口时,远远瞧着一群人在月牙拱门那站着。
颜如月没来得及细看,因为柳枝回来了。
“小姐,”柳枝白着脸,“宁夫子找不到,宁老夫人本来是睡着的,叫了许久才将人叫醒,她也不知道宁泽去哪里了。”
颜如月身形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
“小姐!”柳枝低呼一声将人扶住,只觉得颜如月将大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她抬头看她,就见她眼眸红着,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
她家小姐很少哭。
碰见什么事情也只是慌乱一会,很快就镇定下来想办法。这是柳枝跟着颜如月这么多年,见过她为数不多哭泣的场面。
足以可见,颜如月有多伤心,多难受。
颜如月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是宁泽不满蹙眉的样子,一会是族里那些长辈们张牙舞爪,要过继儿子的画面。
她咬着唇,垂眸落泪,一身红衣格外的惹人注目。
李乘风捅了捅谢砚,低声道:“哎,你看,那是不是新娘子?”
谢砚转头,对上她的杏眸。
少女鼻尖都哭红了,眼眸更是含着泪光。贝齿咬着红唇,似在克制自己不要掉眼泪。
外柔内刚,坚韧如丝。
谢砚定定的看着她,眼前闪过她笑起来的样子,她生闷气的样子,和眼前这张我见犹怜的脸重合,重重的击在他心口。
见她张口和旁边的丫鬟说了句什么,那丫鬟便急急的跑了过来,将他叫到一旁。
众位书生们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不过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到一抹红色的衣摆,消失在树后。
回屋的颜如月用帕子擦干眼泪,坐在梳妆镜前,等柳枝跑进来朝着她点点头的时候,颜如月立即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镇定自若的道:“补妆。”
苏晴柔虽不知怎么回事,但是立马上前帮忙,重新上了遍妆,抹了口脂。
丫鬟将如意瓶放在颜如月手里,她低着头坐在榻边,任由苏晴柔将红盖头盖在头上。苏晴柔心里暗想,还好宁泽回来了,否则此事很难收场。
苏晴柔缓缓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地吵闹起来。苏晴柔按住颜如月,她走了出去。就见院门口王氏正在大声叫喊着什么。
“大喜的日子,伯母这是做什么?”苏晴柔脸上堆了笑意上前问道。
门口的婆子松开王氏,王氏一步踏了进来,眼睛往屋里觑,“不是说那个宁泽跑了吗?月儿这婚事也不能成了,还在屋里做什么?”
苏晴柔笑意冷了下来,“伯母说的哪里话,马上就是吉时,还请伯母到前厅观礼。”
王氏不忿的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装什么。”
说完,她转身走了。
她倒是想看看,此等难堪的场面,她颜如月要如何收场!想到前厅里的安排,王氏眼眸闪过精光,心想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待到了前厅,只见已经有很多族人在了,老族长更是板着脸不怒自威。
“德春,”老族长叫颜德春,“新郎官怎么还不来?”
眼看着就到了吉时,莫不是真如王氏所说,那新郎不想娶亲,跑了?
若真是如此——-
老族长摸摸胡子摇着头,那还是早点过继个儿子,好好教养吧。
厅堂里坐着众位颜家长辈,他们也从王氏那里得知发生了何事,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合适人选。
颜家产业极大,眼看着颜如月婚事也吹了,而且丢了这么大的人,料定城里也无人会再娶她。所以过继来的孩子便是颜家唯一的继承人。
这可是块大肥肉,谁都想上前啃一口,因此都各怀心思。外面吵吵闹闹,厅堂里一片安静。
王氏捂嘴偷笑,颜老大皱眉看她一眼,王氏才收敛不少。她推了推小儿子颜青松,让他过去颜德春那里。
等过了今天,自己这个小儿子可就得管颜德春叫爹了!正好族里人都在,当场就能成礼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