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有些尖锐。
宋致远看向屋内供着的一尊道僧像,屋内的香烛缭绕,不免嘴角一抽,道:“老三你是要入道了?”
宋致庆讥讽地自嘲:“小弟都成废人了,和入道有何两样?就是为了那一丁点的可能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大哥该不会看不惯吧?小弟也不过是想力挽狂澜。”
“也是,这人确实是要找些寄托才能活得下去。”宋致远看着他,道:“所以为了你这虔诚的寄托,我已联系了太清观的观主,随时恭候你过去参道,你可愿往?”
啥玩意?参道?
哪個真要入道了?
不是,老大这是在变着法子赶他滚蛋吗?在他还没好全情况下?
宋致庆神色一黑:“大哥是嫌小弟碍眼了?所以要把小弟赶出宋家?大哥好狠的心!”
“你这话说得不对,不是你要为了能站起来进而参道吗?我私以为,在道观参的道,也才更虔诚,毕竟那里整日香火不断,道僧也时常问道作福。”宋致远看着他的眼,淡淡地道:“大哥是一番拳拳爱护之意,哪里狠了?”
第1591章 再不甘又能怨谁
哪里狠?哪哪都狠!
还有,拳拳爱护之意?
宋致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简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抬起头,看向宋致远,对方的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渐渐的败下阵来,苦着脸道:“大哥就别挤兑小弟了,小弟这个模样,难道还不够惨淡吗?难道要小弟丢了命,才叫更惨么!”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宋致远道:“你不甘心从此成为废人,求医问药,可以。但是让道僧奇人来给你做什么法场,那不过是邪门歪道,徒惹笑话。你也是个读书人,你应该很清楚明白,若是靠这个就能百病全消,这世间还需要什么大夫?上香求神就行了。你所做,不过是自欺欺人。”
宋致庆捏了捏拳,抿起了唇,好半晌才苦笑道:“是小弟错了。”
宋致远淡淡地瞥他一眼,道:“你认错不认错于我来说无甚意义,老三,你别忘了,你是一個男人的同时,也是一个父亲。你负你的妻房,已为不忠,再负你的儿女,那就是不慈,难道你想看着孩子唯唯诺诺,整日担惊受怕?”
宋致庆沉默。
“宋家不会薄待洲儿他们,可你才是当爹的,孩子少不了你的教养,试想你在山西时,你和他们的相处,可是如今这般,见你只剩畏惧和惊惶而无亲近?”
宋致庆浑身一僵。
“还是那句话,伱想求医问药,广寻名医,可以,但我不希望再有道僧之类的入府,整得府中乌烟瘴气,你也神神道道的。”宋致远冷淡地道:“你若想问道,随时可远行,便是寻一处世外桃源休养,也是可以,我言尽于此。”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
宋致庆看着他出门,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怪,重重的捶了几下没有知觉的下身。
他好恨!
沈氏进来的时候,见到这个画面,眸子一垂,走了过去,把他滑落的毯子拉到腿上,道:“老爷,您该喝药了。”
宋致庆一把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成了废人,此生无望。”
沈氏看着他,默默地把他的手拉下来,道:“妾怎么想其实并不重要,视乎老爷怎么想,人有许多事可以做。当不成官,也可以做其他的,比如教书育人,比如编书成典,或往琴棋书画钻研。”
“你说得和他们想的一般容易,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废的不是你们,自然说得轻巧,这行动不便,就已经阻断了无数可能。”宋致庆磨牙切齿。
一个人连如厕这样最基本的事都需要人来伺候着,就是放开手脚,又能做出多少成绩?
沈氏听出他话里的怨怼,心想这又能怨谁呢?
她看了满脸不甘的宋致庆一眼,道:“老爷还得振作,孩子们也还需要您教导,您也是考过正经科举的不是吗?正好趁着养病的时候,教一下洲儿他们的功课?”
宋致庆不说话,阴沉着眉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氏见状,也不再多说,只是端来药,服侍他饮下。
第1592章 想查?做梦!
江福来落后一步跟着宋致远,轻声的禀报。
“三老爷明着让成勇去查怜月的去向,暗地里也遣了那个叫全真子的道人帮着查,先许了一千两的报酬,看来也觉得这次翻车有疑点了。”
宋致远只穿了一双棉袜,在小书房院子铺陈的鹅卵石路缓缓走着,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停顿,哼笑一声。
“哦?我以为他恨极了那女人,至死都不会再想见她,如今是回过神来了?”
当时要打发怜月时,也不是没问过宋致庆的意思,那会儿,他还在崩溃之时,哪里愿意见害他残废的罪魁祸首,恨得咬牙切齿,直接说打发走,何其的冷漠绝情,眼下回过神了,却是想把人找回来彻查了?
江福来微微躬着身,道:“怕是这些日子闲着无事,掰碎揉开了来琢磨了。”
宋致远冷笑:“他有这个脑子,当初放在政事上,又何至于此?可惜尽用在钻营和攀附上,色欲熏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毁在女人身上,自作孽不可活。”
江福来交握着手,没接这话。
“尾巴可都扫清了?”宋致远瞥向他。
江福来躬身拱手:“相爷请放心,一切尘埃落定。”
宋致远便不再问,哪怕宋致庆查出来是人为,也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来,因为他和怜月的交往,切切实实,没有半点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