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也看着她。
宋如琪嘴巴翕动,想质问,可喉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慌的。
“爹就站在你面前,你连问也不敢问,光是听到下人的传话,就能胡思乱想还给自己折腾病了?”宋致远轻笑:“都说宋二小姐骄横傲慢,敢怒敢言,怎到为父这里,你连问一声都不敢了?这就是宋二小姐你,不过如此?”
宋如琪眼泪蓄在眼眶滚动,咬着下唇。
“相爷,孩子病还没好全呢,等好些了再慢慢说。”宋大夫人站出来打圆场。
宋致远淡淡地看她一眼,都:“心中还有疑问,不说清楚,不把郁结解开,她的病怎会好?”
宋大夫人一噎,不住的向宋如琪使眼色。
宋如琪却像是犟上了似的,倔强的咬着唇不说话。
“你这孩子,还不快跟爹认错?”宋大夫人忍不住掐了她的胳膊一下。
宋如琪这才道:“我有什么错?我就是那不受宠的,姐姐的亲事,父亲母亲都费尽心思,到我这,就只配寒门举子了?父亲您忒偏心。”
宋慈扶着宫嬷嬷的手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来得不巧,这家子正吵嘴呢,她回去还来得及吗?
“娘怎也过来了?”宋致远上前掺着宋慈的手。
宋大夫人也行了一礼,扯了女儿一把,狠狠地瞪她一眼。
宋如琪不情不愿的福了福身,嘟起嘴巴。
“我就是来看看二丫头好些没。”宋慈道:“你们在说话,要不我先走?”
第179章 站孙女队?
这家里没什么是宋慈听不得的,何况只是一个孙女的小脾气。
宋致远和宋大夫人自都不会让她走。
也就宋慈一来,刚才有些紧张的气氛,倒是冲散了不少,连宋如琪自己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好像冲动了,竟然敢质问父亲。
宋慈看二孙女站在她娘身后,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便对宋致远道:“孩子也还病着,有话好好说,别吓着了她。”
宋致远淡淡的瞥了宋如琪一眼,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再被宠坏,也该有明理感恩的心。
说自己不受宠?
也难为她说得出。
“你祖母也在,那我也不妨坦然和你说。我确实看中一个举子,从人品才学来说,都是上选,为父对他期望甚高,才起过那么一丝念头。”宋致远看着宋如琪道:“不过你娘不愿意,想来你也是不愿意,那就当为父没和你娘说过,只当闲谈。没想你听风就觉得雨,只觉得为父委屈你,要把你许给寒门举子,就把自己整病了,你觉得这合适吗?”
“我……”宋如琪咬着唇,有些羞愧。
宋致远也不看她,只看向宋慈,苦笑道:“娘,倒叫您看笑话了。”
宋慈道:“自家的孙女有什么笑话可言。孙子女的亲事,按理就是你们当父母做的主,我做祖母的隔了一层,也不该插手管。不过现在听了一耳朵,那我就说两句?”
宋致远和宋大夫人连忙说:“母亲,您只管说便是。”
“那我就说了啊。大郎,你也莫怪你闺女委屈寒心,堂堂相爷之女配寒门子,也不是不行,但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两人家境话题契合度。琪儿自小骄养着长大,锦衣玉食,可以说从来没吃过苦,她甚至不知苦是什么滋味。”
宋如琪原本有些意外,没想到祖母会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说话,可后面那话,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抿着唇觑了宋慈一眼,没敢插话。
“在她出身的时候,你早已身在官场,家中也已经有了下人奴仆,吃喝不愁,说一句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就是她们这一代,包括四郎也是。”宋慈继续道:“这些孩子们,他们平日里谈的都是哪家馆子好吃,哪家衣物好看,哪家首饰精致,吟诗作画,弹琴赏花。别个不说,就和琪儿一般大的寒门孩子呢?他们在做的什么?”
宋致远沉默,就连宋大夫人也暗自思考。
“咱们家就是寒门出身,往日里你干的什么,眼下寒门的孩子干的就是什么。好比你所看中的举子,他为买纸本笔墨而奋力去抄书挣银子的时候,你闺女买一件衣裳,就能供他们一家子吃几个月。他种田耕地的时候,她在作画弹琴,你说你闺女,能和他说怎么耕地种田吗?”
“这成亲过日子啊,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总是要提及的,其实也不必看别个,就看你和顾氏,同样是高门低嫁寒门,你们这一路怎么走来的,你媳妇咋捱过来的,我相信再没比她更明白的了!”
宋大夫人一怔,眼圈兀地红了。
第180章 再站儿砸队
宋慈爱富,却不会嫌贫,她说的话,也只是从实际出发,从自己的阅历所观出发。
这婚姻呀,不论古今,都是讲门当户对,门户相当的婚姻,总比贫富太悬殊要来得稳妥,毕竟过日子是要讲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也讲彼此成长环境的。
我说这牛粪可沤田,你问沤田是什么鬼,那成吗?
“母亲,儿媳很庆幸能嫁与宋家。”宋大夫人红着眼圈道。
宋慈叹了一口气:“顾氏,眼下你可以说不后悔,但做姑娘的时候,你总是有些意难平的,你只是无法违父母命,又或是你对大郎也是心有所属,这算是比较好过的。但高门低嫁寒门,不好过的,比比皆是,多少为此成怨妇的,也是数不胜数。”
“你一个高门贵女嫁到当年什么都没有的宋家,你为此做出了多少牺牲,大郎知道,我也知道。为此,我感激你,也感激顾家,肯把你这样的嫡长女嫁到我们宋家。我嘴上不愿承认,可我是感激的,没有你当年用自己体己嫁妆扶持着,就没有宋家后宅的安稳,大郎也才能因此大展拳脚。顾氏,老身在这说一句,你很好。”宋慈浅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