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丹娜说:“我这儿在招跟单,你要不要来?”
唐亦宁说:“你那儿离云遥也很远啊!我只能在云遥周边找。那么多工厂!我就奇了怪了,就因为我结了婚又没生孩子,他们就都不要我,凭什么呀?”
“很正常啦。”吴丹娜说,“我们这儿招跟单也喜欢招单身的女孩,或是已经生过孩子的小姐姐。你这个情况,人家担心你一入职就怀孕嘛,到时候三天两头请假,生完了还要休产假,一来一去差不多两年不能稳定工作,人家也慌的呀。我有一个女同事就是这样,hr老在背后吐槽她,说她是故意的。”
唐亦宁气道:“可我真的几年内都没打算生小孩!”
“肚子长在你身上,谁知道呢?”吴丹娜说,“你结婚了,又有房,随时都能怀孕,你真怀了人家也不能叫你打掉呀,更不能开除你,你去劳动局一告一个准。人家干脆从一开始就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反正有那么多应届毕业生找工作,跟单又不是什么技术工种,单位有别的选择,干吗要用你?”
“你的意思是……我会一直找不到工作?连前台都不要我?”唐亦宁开始心慌,“不会吧?”
“慢慢找,总能找到的,现在一会儿高温天一会儿刮台风,你干脆休息一个月吧。”吴丹娜的说辞和江刻一样,“你们不是马上要拿房了吗?你可以装修房子呀,江刻那么忙,总要有个人去跑装修。”
唐亦宁一个头两个大,装修房子?她可是半点经验都没有。
——
两天后,唐亦宁和江刻一起去房管局,拿到了新房的房产证。江先生拿到那大红本本后,低头看了很久,像是在逐字逐句地检查,态度比拿到结婚证时都要认真。
看完后,他吁出一口气,揽住唐亦宁的肩,说:“走,收房去。”
房屋交接很顺利,小詹陪着他们和前房东一起去新房,交接完水、电、燃气、物业费,男房东郑重地把钥匙交给江刻,拍拍他的胳膊,说:“小江,恭喜你,以后,这儿就是你和你老婆的新家啦。”
等前房东和小詹离开,新房里只剩江刻和唐亦宁。
天气依旧闷热,江刻不再心疼电费,很豪爽地打开客厅里的中央空调,站在出风口,伸长手臂感受冷风。
除了卫生间和厨房,整套房子空空荡荡,一样家具都没有,客厅铺着地砖,卧室铺着地板,所有的墙都刷着白色乳胶漆。唐亦宁四处检查,发现地上有一些小刮痕,墙上有很多黑印子,倒也不影响生活。
正在主卧打转时,一个人快速地跑进来,唐亦宁还在发懵,已经被人从身后抱起,飞快地转了几个圈。
“啊啊啊!你干吗呀!”唐亦宁穿着人字拖,拖鞋都甩飞了一只,她被转得头晕眼花,江刻才把她放下地。
“我们有房了!”他很激动,是极少出现的模样,江刻掰过唐亦宁的肩,让她与他面对面,不停地说,“我们有房了,唐亦宁,这套房现在是我们的了!有房产证,有钥匙!我们把它装修一下,随时都可以搬过来住!”
唐亦宁这些天一直被求职问题困扰,心情其实并不好,但在这一刻,她还是被江刻的兴奋与喜悦感染,和他一起开怀地笑:“嗯!我们有房了!”
江刻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抱得很紧。两人身上都有汗,谁也没嫌弃谁,江刻用手掌摩挲着唐亦宁的后脑勺,低声说:“我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唐亦宁依偎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没说话。
江刻从不会做浪漫的事,脑子里根本就没那根筋,唐亦宁却觉得这个拥抱就很浪漫。她比谁都清楚江刻的梦想,在他梦想成真的这个美妙时刻,唐亦宁很欣慰,他只愿意与她分享。
两人回到客厅,也不嫌地上脏,直接坐在了地砖上,伸直双腿,背脊靠着墙,江刻从唐亦宁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开始算数。
“我现在每个月的收入,到手是一万六到一万八不等,公积金里还有五千多,那个全部会用来还贷,等于说,我还要再拿出五千去还贷款。”
他办了组合贷款,按揭十五年,每个月要还10300元。江刻在本子上写下这个数字,又说:“还完贷,我每个月还能剩一万多,年底会发八万,尤达会还我三万,到时候我把钱还你,明年我再存半年钱,去买个车位,这儿车位要十二万。”
唐亦宁的十一万存款在整个买房过程中,因为交中介费和税费,已经陆陆续续拿出来六万多。而原房东房子卖得便宜,就是因为不送车位,他当时自己就没买车位。
唐亦宁把脑袋搁在江刻肩膀上,说:“你不用还我钱,年底发了年终奖,就去把车位买了吧,没车位不方便,租的车位离我们这栋楼好远。”
江刻叹口气,忿忿不平:“我那车买来才四万多,买个车位却要十二万,就那么小一块地!”
唐亦宁咯咯笑:“那没办法,开发商精明着呢。”
“每个月剩下的钱用来装修,头几个月可能会比较紧张,等装修好,明年我们就会宽裕很多。”江刻看着本子上一连串的数字,问唐亦宁,“你还剩多少钱?”
唐亦宁说:“五万多。”
江刻说:“我还剩两万,是刚发的工资,这点钱够装修吗?”
唐亦宁说:“七万多,如果都买最便宜的东西,那肯定够。”
江刻摇头:“自己的家,又不是出租房,怎么能用最便宜的东西?冰箱、洗衣机、电视机、沙发、床,都得买得像样些,要用很多年的。”
他想起唐亦宁曾经面试过的橱柜公司,打开手机给她看:“我前阵子了解了一下什么叫全屋定制,觉得挺好。整个房的柜子都由一家来打,不用买成品柜,它能做到天花板,柜子顶上就不会积灰。你知道我们这样一套房子做全屋定制,要多少钱吗?”
“不知道。”唐亦宁说,“要不我去问问我小姨?我小姨去年刚给蔡东东装修过房子,就是做的全屋定制,我去参观过,她应该知道价格。”
江刻同意了,唐亦宁当即给韦秋敏打电话,韦秋敏说:“你要不要带江刻去东东的新房参观一下?晚上顺便来我们家吃饭。”
有饭蹭,唐亦宁和江刻都很乐意。
他们准备离开新房,江刻还很舍不得,又去每个房间转了一圈,关好所有的窗户,才牵着唐亦宁出门下楼,开车去韦秋敏家。
韦秋敏住在城西,给儿子买的房和自己家在同一个小区,两套房子都很大,蔡东东那套有118方。韦秋敏带江刻和唐亦宁去新房,江刻听说这套房买下来时一百万都不到,差点心肌梗塞。
他认真地参观新房,韦秋敏说:“我去年装修时,一共花了四十多万,全屋定制花了七万多,板材是按面积算钱,你看,这些柜子都是。”
江刻问:“小姨,我那房子做一下,四万够吗?”
“差不多吧,不会超过五万。”韦秋敏说,“板材你不用选得太好,也不能选得太差,就挑实惠点的国产货,柜子多打点,住久了东西会变多,储物空间很重要。”
江刻记在心里,环视这套房子,装修风格年轻时尚,家具、家电齐全,是韦秋敏给独生子准备的婚房。
蔡东东一点都不用操心,可以拎包入住。
江刻又想起江可聪,他那个一无是处的亲哥。
曾经,江刻也想过好好和江岳河、郑馥玲、江可聪一家相处。他被送回去时年纪虽小,脑子却很聪明,知道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他没指望郑馥玲能公平公正地对待他,但他乖乖听话,好好上学,总能在那个家里混口饭吃。
可这么简单的愿望,江刻都无法实现,江可聪比他大三岁,不管是身高还是体格,已经步入青春期的江可聪都远远胜过还是小屁孩的江刻。
江刻被江可聪欺负得很惨,那种全方位无死角的恶意简直可以将人击溃。最操蛋的是,没有人帮江刻说话,江岳河能躲则躲,郑馥玲只会去哄江可聪,生怕她的好大儿心里不爽要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