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一品女仵作 第186节(2 / 2)

“我年轻的时候,是做人牙子的,这不拿钱说消息,习惯了。”

池时余光一瞟,瞧见周羡在低头闷笑,哼了一声。

她抬手一指,指向了茶楼旁边往里去的第三户人家,“那家住的什么人?”

老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叹了一口气,“那是王家,看到那石碑了么?说的就是他们家。那老王头去得早,留下了个儿子,名叫王贵。那石碑上说的,就是王贵的儿子王罔。”

“王贵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吃饭的时候,从巷子这头吃到那头。这里住的,都是老街坊四邻了。他这个人勤快得很,时常给我们挑水干活的。巷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他长大了之后,做了个镖师,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王罔,女儿叫王溪娘。那王溪娘嫁给了城南一个商人,早年还时常回来,后来便随着商人南下了,这一去已经好些年没有瞧见过了。”

池时听着,同周羡对视了一眼,她看了看那院墙,又道,“王家是不是重新修过院子,我怎么瞧着,他家的砖块色儿,同其他家的略有不同。”

白发老头一愣,惊讶的睁圆了眼睛,顿时激动了起来,“莫非你才是能掐会算的高人?”

池时摆了摆手,认真的说道,“不过是碎大石碎得多了,积累出来的经验,不值得一提。”

巷子里静悄悄的,一阵风吹过,只听到了衣角飞扬的声音。

老头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池时,这年头,连猪都吹自己会飞天了!

“虽然不知道你咋知道的,但的确是修过。你不要心急,且听我说。叫我说,王贵这名字没有取好,太过贵重压不住。他家婆娘早早死了不说,走镖还遇到了劫匪。”

“被抬回来的时候,血肉模糊的,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腿没了,走不得路了。”

老头说着,眼中有的却不是怜悯,反倒是羡慕。

池时看着,若有所思,“王罔对王贵十分孝顺,被赞孝顺,所以无字碑上刻了功德,大碑巷变成了孝和巷?”

老头又是一阵惊叹,“你怕不是来找老头子我开涮的,先前打听过了吧?确实如此,王贵虽然腿没了,但是他儿子孝顺得很,每天推着独轮小车,领他出来耍。”

“每天都给他擦拭,熬药,煮肉汤。咱们这种懒汉,那寻常都是十天半个月洗上一个澡的,可王罔日日给他爹梳洗,整得他比腿没断的时候,还精神几分。”

“后来又花了大价钱,给王贵整了个带轮子的椅子,开了个大门。这巷子里的老头子,哪个不羡慕王贵?都说养儿防老。”

“有的儿子哟,那是真防老,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还回来的报恩的孩子。有的人的儿子,那就是讨债鬼。你看老头子我七十多了,买了个绿豆,还得被挑嘴儿哟!”

“平时想吃个肘子,那都得自己个儿掏钱。”

第三八六章 讨债来了

那大爷说着,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的,显然上了劲头儿。

周羡不着痕迹的将池时往后头拉了拉,省得被他喷了一脸。

“王罔那孩子那么好,我若是有闺女,那都要嫁给他。可他那媳妇儿,是个不省心的,瞧着他把家中钱财,全拿去给他爹看病了,又不乐意服侍老人,竟是给偷跑了。”

“她可真是个无情无义的,那会儿孩子还没有一岁呢,就抛夫弃子的人走了。”

大爷一脸的鄙夷,这年头,偷跑走的女人,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人都瞧不起的。

“王贵走后,那大门留着触景生情,王罔便又给改回来了。”

老大爷唏嘘的说完,看向了池时,“你打听王家的事情做什么?”

池时看了他一眼,“你拿我的钱做什么?”

老大爷一个激灵,捂住了自己的荷包,忙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然后趁着池时不备,一个转身,风骚走位,挤进了自家的小门。

巷子里还是静悄悄地,所有人都仿佛睡过去了一般。

周羡蹲在墙角,抠了抠上头的石头,“阿时,你当真看出来了,他家的院墙,同其他家的颜色有什么不同么?都是青石头,我瞧着都差不离的。”

若是刚刚翻新的,那还能看出来,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姜芸都从一个孩子,变成即将出嫁的新娘了。

风吹雨打的,再怎么新的院墙,那也旧旧的,缝隙里生满青苔和蕨了。

池时摇了摇头,“我长的也是人眼睛。随口一说而已。”

“这世上怎么可能无中生有?要么是丁字巷,但是后来被封了;要么就是你说的,站在院子里,可为何门槛还有门框没有照出来?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最简单的,是改建了。”

“王贵如果要坐轮椅,有门槛就不合适了。王罔孝顺,能把院墙推了建了大门方便出入,自然也会把门槛抽掉,生得他父亲王贵被绊倒。”

“现在随口一问,明显就是你说对了,姜芸看到的是一个男子在王家的院子里,杀了一个女人。”

周羡点了点头,竖起了两个手指头,“死者可能有两个,一个便是她嫁给商户,早前经常回来,但后来一直没有回来过的妹妹王溪娘。”

“第二个就是他那个抛下不足一周岁孩子的妻子。”

周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池时抬脚一踹,那王家的大门,直接咯吱一声,倒了下来。

嘭的一声响,瞬间打破了巷子里宁静。

屋子里立马传来了响动,一个光着膀子的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指着池时便骂了出声,“哪里来的宵小,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池时没有理会他,朝他的身后看了过去,屋子里跑出来了一个穿着红色缎面裙子的妇人,她亦是三十来岁的样子,一边走一边系着衣襟,头上的金步摇,一走一晃的。

而从旁边的侧屋里,跑出来了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她穿着短了一截的花裤子,两个膝盖上都打了补丁,手中还抱着一个揉着眼睛的三岁男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