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一品女仵作 第169节(2 / 2)

一只肥肥的鸟儿,跳到了马车的小窗口上,透过小帘子的缝隙,透出了小脑袋来。它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下,瞧见马车里的池时看着它,吓了一跳,正准备飞走。

却是瞧见池时摊开了手掌心,里头放着一把炒得焦黄的炒米,小鸟儿叫了两声,一把飞了进来,在池时的手掌心里,吃起了炒米来。

待手中的炒米吃完,小鸟扑腾了一下翅膀,在池时的手掌心里空啄了一下,想要飞走。

池时却是手快速的一收,便将这只小鸟牢牢的捉住了,那鸟儿一下子慌了神,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池时看着,将手往马车外一伸,摊开了手掌心,小鸟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扑腾着翅膀,便朝着天空飞去。

它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儿,消失不见了。

池时收回了视线,敲了敲马车壁,“回家。”

马车外的久乐应了声,“好叻,公子您坐好了!”

……

京城的夜晚,很快便来到了,天气渐渐地炎热起来,便是夜里,也不会觉得冷了。

池时吞下一颗药丸,透过窗棱朝外看去,父母哥哥们都已经歇下了,屋子里歇了灯。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脚轻点地,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当中。

楚王府的灯火通明,池时一个翻身,趁着侍卫不备,悄悄地潜了进去,周羡坐在书房的大靠背椅子上,正提着笔在写着什么,在他的对面,坐着三个穿着便服的中年人。

那三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就差没有打起来,周羡手中的笔一顿,皱着眉头站了起身,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三人齐齐一愣,拱了拱手,鱼贯而出。

“你还不进来?又不听话了,不是说你内伤未愈,不要随便用轻功么?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我去寻你不就好了?左右我爬墙钻屋,都轻车熟路了。”

池时哼了一声,一个闪身,进了周羡的屋子,“啰嗦,早就好了。”

周羡摇了摇头,关上了门,他走到桌案前,拿起一个杯盏,又拿出一个瓷罐子,从里头舀出了几勺黑乎乎的东西,走到窗边,提起小炉上的热水,倒进了杯盏里,又用勺子在里头搅拌了一下。

“这是什么?”池时吸了吸鼻子,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红糖姜茶?”

周羡点了点头,将杯盏放在了池时面前,“嗯。气血两亏的人,喝这个有益处。我亏血,你亏气,一起喝正好。”

池时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端起了那茶盏,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下了。

“怎么了?不好喝吗?”周羡在池时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池时摇了摇头,“好喝。朱河来找我了,给了我汝南王留下来的信。我已经看过信的内容了,十分的荒谬,但结合咱们之前发现的,杀死漆耘凡的真凶来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周羡皱了皱眉头,“同我父皇,还有张太后有关?”

杀死漆耘凡的宫女和太监,是从他们二人身边出来的。

“嗯,看了之后,兴许你会推翻对于你父亲的一切想法。所以……”池时说着,将那封信拿了出来,“你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就算你看了,真相也是没有办法完全公之于天下的。”

周羡看了那信一眼,手微微一紧,“你觉得我会不会看?”

池时点了点头,“你不是轻易就会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我觉得你会看,所以才大晚上的跑过来了。”

第三五四章 一封家书

周羡看完信,长叹了一口气。

这封信,是张太后写给敌国当时的一位将军夫人的,并不是什么军情,而是一封家书。

可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是一封家书。

“我知晓我阿爹并非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毕竟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他惯常不喜爱我,我对他也没有什么仰慕之情,倒是我哥哥……”

周羡说着,又叹了口气,将那封信装进了信封。

这封信虽然字数不多,但却是透露出了一件陈年旧事。

这要从先皇尚在潜邸之中的事情说起。大梁向来很早立太子,像周羡的哥哥周渊,因为是嫡长的关系,几乎是一确定他不是块废物点心,便确立了他太子的地位。

先皇的太子之位,却是坐得远不如周渊顺利。

“我父亲并非是祖母的亲儿子,这事儿知晓的人,并不是很多。当年祖母进宫多年无子,以为自己这一生再无所出,便抱养了我父亲,充做中宫嫡子。”

“可是谁能想到,后来她又生了汝南王。我父亲上头有庶出的长兄,下头有真正嫡出的幼弟,皇位就像是雾里看花一般,忽远忽近。”

周羡说着,嘲讽的笑了笑,“他这个人,贪心得很,也很好赌。世人都道他情深义重,在那么风云飘摇的时候,还力排众议,娶了我母亲做正妻。”

“又道如今的张太后张玉,是个贤良淑德之人,真正的女子典范,要不然的话,换做旁人有这等出身,怎么会忍气吞声的屈居于我母亲之下?”

“谁能想到呢?他们认为了大梁女德的化身,竟然根本就不是大梁人,而是敌国贵族。”

这便是那封信中所透露出的惊世骇俗之事。

沈家的一位小姐,同敌国的将军有情,远赴他乡,同他生儿育女。沈家对于此事,绝对不提,只说女儿已经远嫁。后来又将那位小姐的女儿张玉接回来抚养,说她父母双亡,以绝后患。

先皇想要顺利登基,少不得人帮扶,他同沈家一拍即合,约定娶张玉为正妻。可临了被先皇发现,张玉并非中原人士。于是正妻变侧妻。

他既得了情深义重的名头,又拿这件事,压得张玉同沈家不敢动弹。

但只要是博弈,便不会只有一方获胜。

很快汝南王的天赋就展露出来了,一个能够在玉佩机关里,写下谜题的人;一个敢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平日里同自己争锋相对的“敌人”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莽撞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