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一品女仵作 第169节(1 / 2)

见池时打量他的手,朱河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您是最厉害的仵作,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惯常信奉灯下黑这个道理。漆大人死了之后,我担心迟早查到我的身上来。”

“于是便死遁了。离得远了,不知道京城的消息,于是便在这河里,做了个渔夫。这样来市集里卖鱼的时候,便能够听到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河说着,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想到,这一等便是这么多年,等到陛下去世了,又等到新皇登基,慢慢长大。方才终于让我等到了,不负所托。”

他说着,却是并没有把那封关键的信拿出来。

池时也不着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同漆耘凡是怎么认识的?”

朱河显然不意外池时会问这个,他笑了笑,有些怀念的说道,“漆大人同汝南王,其实是真的不对付。大人觉得王爷是个大老粗,不喜和谈,光爱动武,花钱如流水……”

“打仗没有打出什么名堂来,反倒把国库都快掏空了;汝南王骂漆大人是软脚虾,这敌人还没有到眼前来,他就想着割地求和了……”

“数百年来,从未见过哪个和平,是谈出来的,都是打着打着打不动了,方才默契的不打了。两人你也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

“他们都担心对方心怀鬼胎,是以每次我们探子探到了敌情,都要分两头汇报。但是我知道,他们两个人虽然一个主战,一个主和,互相看不顺眼,但其实都是铁骨铮铮,一心为了大梁的人。”

“所以,王爷死后,把那东西交给了漆大人,我一点儿都不意外。”

朱河说到这里,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嗯,很好的两个人,都被人害死了”,池时看着,轻声地说道。

朱河笑了笑,“是啊,英雄长眠于地下,小人大笑于庙堂。”

“漆大人回京之后,与我在凉亭相见,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他说他看过信了,对手是我们惹不起的人。汝南王死了,汝南王妃也死了,王爷军中的亲信,都死得差不离了。”

“那人一一排查,迟早会找到他。所以,把那封信,先放在我这里。他若是没有死,等到时机合适,他有能力揭穿一切真相,便让我再拿出来那封信。”

“若是他死了,就要我带着信藏起来,一辈子都不要打开。等到有一朝一日,破局之人出现,重查汝南王之死,再把这封信,完完整整的交给他。”

“我拿了信之后,第二日,便听到了漆大人的死讯。”

朱河说道这里,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自己手,然后方才在怀中掏了掏,郑重的掏出一封信来,双手捧着,递给了池时,“池仵作,这便是那封信。”

“我朱河什么都不懂,但是知道君子重诺。这是漆大人临终所托,我如他言,从未打开过,也不知道上头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但是,因为这个东西,汝南王都被人害死了。我想,一定是可以把天戳一个窟窿的东西。如今的楚王殿下,同当年汝南王所处的位置那是一模一样的。”

“我也不知道,这一封信,会不会是楚王殿下的催命符。您可想好了,一旦打开看了,那便是开弓没有回头路,前面可能是万丈深渊。”

“若是您不想继续管下去,我可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池时毫不犹豫的把信接了过去,她淡淡的看了朱河一眼,“周羡的命,长着呢。”

第三五三章 看与不看

朱河嘴唇轻轻一颤,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过了好一会儿,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池时却是没有打开那封信,直接揣入了自己的怀中。

“下了马车之后,你若是死了,我会替你收尸”,池时突然说道。

朱河却是摇了摇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朱河要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池时看了他一眼,“当初你发现这封信,可是人有意为之?藏着大秘密的信,恰好被你拦截了?你这哪里是鼠路,简直是开了天路。”

朱河一愣,他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什么?”

可这种不明白,并非是他听不懂,而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想着,猛地站了起身,“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这封信,送到了我的手中,然后要拿给汝南王看?想要让某些人争斗起来,坐收渔翁之利?”

池时摇了摇头,无语的说道,“我怎么知晓?我没有看信,且不是半仙。”

朱河又坐了下去,他仔细的回想了许久,方才斟酌地说道,“我收到风声,是边城一个混子的鼬哥给的消息,说有探子往敌国去,那人乔庄成了一个镖师。”

“虽然两国军队打仗,但是有一些刀口舔血的商队,还是会往来于两国。他们一般都是地头蛇。鼬哥耳聪目明,打听消息很有一套。我同他有几分交情,他若是得了什么风声,会偷偷地告诉我。”

“我是按照这个线索,从那个镖师身上,搜出来这封信的。”

朱河说着,有些迟疑道,“探子的身份,我们是确认过的。鼬哥同我相识多年,以前也给过我消息,算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不过,我不能排除你说的那种可能性。毕竟人心难测,我自问与他交情颇深,可兴许是我过于自负了。”

池时若有所思,“交情再深,也没有刀架到脖子上划拉出的伤口深。不过这只是谨慎的揣测罢了,你既是在军中待过,便知晓,行兵布阵之时,需样样思虑周全。”

朱河闻言,突然之间笑了起来,“我是个老粗,不会说什么。但池仵作,一切便拜托于你了。”

朱河说着,撩起了马车帘子,轻轻的一跃而出,池时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他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条巷子静谧得很,不似寻常小巷笔直笔直的,这里有些纵横交错,房屋只见凹凹凸凸,弯弯曲曲的,两侧又有那树木成荫,的确是隐匿身形的好去处。

池时看着,收回了视线。

这个朱河,本领根本就没有退步,他是故意让她发现他的。

朱河一走,这马车里也安静了下来,能够清晰的听到,头上飞鸟扑腾而过的声音。

池时将那一封信从怀中拿了出来,她的手指在信封上摩挲了两下,这信封虽然保存得十分的完好,但看得出来,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她想着,小心翼翼的将里头的信拿了出来。

信的内容不长,却是让池时看出了一手心汗来,她叹了口气,将那信又叠好了,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