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一品女仵作 第139节(1 / 2)

池时说着,对着老太太拱了拱手,“祖母,池时回来得急,路上没敢停留,也没有带什么新鲜玩意儿,就给您带了把刀子。如今不是正好吃鱼么,拿来片鱼,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这刀子,可不是一般的凡品,以前都是用来片人的。大伯娘若是喜欢的话,我也给你一把,不过就没有祖母那把好了,片起人来,可能会打个顿儿……怪疼的。”

池家大夫人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她猛的站了起身,眼睛红彤彤的,显然刚才哭成了兔子,“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的么?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砚哥儿学问好。”

“至于瑛哥儿,永州那种破地方,有几个读书人,又能有什么名师教导?就凭他,能得状元?不是我这般说,不信你出去打听一二,看能不能服众?”

“这春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家子中了一个,另外一个要么不中,要么就是名次往后挪,成了那最后的。可怜我家砚哥儿……连国子学的夫子,都说他有状元之才。”

“我就是想要搞清楚搞明白,是两个孩子的试卷弄错了,还是你池时去央了楚王!谁知道你领楚王去治病,是同宫中达成了什么交易!”

池时一听,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大伯娘你这般懂!事前没有找你参详,我真的很亏啊!我简直后悔得跳脚啊,我当初就应该跟宫中做交易,指着太后的鼻子说,你,下来,让我大伯娘上去!”

池大夫人脸色一变,顿时慌了神,靠!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她抬手一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扯了虎皮做大旗,我何时有过这等心思。”

池时站起了身,正欲说话,就听到身旁得池祝一声怒吼,“阿娘你给我哥哥娶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就兴你儿子考中状元,我儿子就不行了?”

池时被他吼得吓了一跳,一言难尽的看向了池祝,“阿爹,就这,哪里用得着您啊!您振作起来是好的,但是时代已经变了,现在不时兴这么吼了,显得没有大家气度。”

“现在大家都像我这般,用心讲道理。”

池祝一梗,气呼呼的寻了位置,坐了下来。

池时挑了挑眉,看着亦是被池祝吓了一跳的池家大夫人,啧啧了几声,“八哥就这么怂着,不言语,全靠你母亲给你出头做恶人么?”

“大伯娘,我知晓你一个京城的大家闺秀,嫁到我们永州人做媳妇,委屈了几十年了。但真心话真心话,那就得藏在心里啊,说出来怪刺人的!”

“我们永州再怎么人不杰地不灵的,你死了之后,不也得葬到永州去?还不是得管永州的糟老头子,哦,就是我阿爷叫爹?”

池大夫人脸色一变,偷偷的看了一眼池老太太,见她面色不虞,顿时慌了起来,“母亲,我是一时情急……”

“你是挺情急的,要不然的话,怎么抓了鸡毛当令箭,随便搁路边捡块石头,就当是宝玉了。那国子学的夫子,若是指谁谁就能中状元,那他还做什么夫子?”

“他怕是从睁开眼睛到闭着眼睛,一天只做一件事,就是用手指着自己个,大喊,老子才高八斗,一定是可以中状元的!”

“你!”池大夫人身子晃了晃!

“母亲,别丢人现眼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中了状元又如何?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池砚说着,袖子一甩,站了起身,便要夺门而出。

坐在门口的池时,却是脚一抬,将他拦了下来。

“我大伯娘丢人现眼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谁都可以骂她笑她,就你没有这资格。你若是不服气,去击鼓鸣冤不就好了,让陛下把你同我哥哥的写的文章,一左一右的贴出来,比上一比,看看到时候是谁丢人现眼!”

“你若是没有这么硬的骨头,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送到我边来,我懒得打!”

第二八九章 老太太给的路

池砚手一紧,低下头去,牙齿咬得嘣嘣响儿,“池时我劝你不要小人得志,是池瑛靠中了,又不是……”

“好了!”池砚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上座的池老太太便突然一声呵斥,打断了他。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盏,猛地往地上一掷,一只上好的彩瓷盏啪的一声,碎了一地,里头金黄色的茶汤流了一地,腾腾的冒着热气。

池老太太站起身来,怒道,“一个个的,脸皮都不要了么?大丈夫赢得起输不起?你们怕不是京城的花团锦簇了迷了眼,找不着北不说,甚至连自己个姓甚名谁,有个几斤几两都掂量不清了!”

“老大家的,你给我跪下!”池老太太又是拍了一下桌子,对着池大夫人怒目而视。

池家大夫人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

池老太太出身公侯之家,在池家积威甚重,早年她在京城掌家的时候,大夫人也没有少受她的训斥,只是这么些年来,老太太温和了许多,又给她长媳的体面,几乎没有摆婆母的架子了。

这一声吼,瞬间将池大夫人的记忆全给拉了回来。

“我可知晓,你错在哪里?你对砚儿寄予厚望,觉得他才应该是状元的人选,这都没有什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质疑此番科举不公,认为是陛下同池时做了交易……”

“你有几条命?我们池家是有足够免全族之死的金牌在手么?你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妄议朝政,妄议陛下?你不想活了,老婆子我还想活,池家的子子孙孙还想活!”

池老太太这话一出,池家长房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正所谓隔墙有耳,这一个不慎,那是要全家掉脑袋的事!

“都是姓池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才哪里到哪里,你们就要闹将开来,是想要干什么?是嫌我们池家一科中了两进士,还不够遭人嫉恨,想要闹大了,让他们的成绩作废,一辈子都不能科举吗?”

池老太太说着,走到了李婉面前,她伸出手来,拍了拍李婉的肩膀,“我看长房,就你一个清醒得。砚哥儿考中了,我们应该敲锣打鼓,高兴才是。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大家都从小官做起,到最后能够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全凭自己的本事。砚哥儿,如今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可以走。”

“这第一条,一辈子都困在这个点上,生平最荣耀的时刻,就是国子学的夫子,说你有状元之才,每个人见了你,都觉得你全身都是怨愤,到最后一身郁郁不得志。”

“第二条路,你给我支棱起来。马有失蹄,你十六七岁便中了进士,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谁见了不赞上一句少年英才!”

“你以此为起点,堂堂正正的走入朝堂,日后同瑛哥儿相互扶持,兄友弟恭。让我池氏真真正正的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老婆子话尽如此,京城所有的人,都等着看你的表现呢!如何选,全靠你自己!成大事者,若是连这一点打击都受不住,连这么一点面上功夫,你都做不了,那你还混什么官场,走什么仕途!”

屋子里鸦雀无声,池砚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池时瞧着,对着池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祖母搁哪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成了女中诸葛,不如也把某些人送去试上一试,看看能不能把丢失的脑子找回来!”

她先前就觉得老太太越发明事理了,没有想到,这一回竟是没有像以前一般,睁眼瞎的站到长房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