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一品女仵作 第74节(2 / 2)

“嗯,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是被人用手指甲挠破的”,池时说着,将那白色中衣放了回去,又拿起了一根银簪子。

“这一根应该就是凶器了”,池时说着,拿起了压在锦盒底下的一封信,正是陆锦所书。她拿起来一看,顿时眉头紧锁起来。

“陆锦在信里,说了他母亲被休的原因。”

原来这是一段孽缘。

陶立有个兄弟,名叫陶远。陆眉出身永州,家中又多有武将,生得比那一般的女子,都要热情奔放许多。她生性开朗,做事带风,是极其爽利的人,同京城那些妖艳贱货,那是半分都不同。

陶远不知道怎地,便对嫂嫂暗生了情愫。有一回他喝多了酒,便闯入了陆眉的屋子里,想要行那不妥当之事。

陶远身量高大,陆眉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险些便遭了罪。只不过她到底机敏,逃脱了出去。等她整理好了,重回自己的院子,却发现陶远已经死在了他的榻上。

凶器正是她掉落的那根发簪。陶家人自是大怒,这事儿乃是一桩丑事,若是报官,那便是一桩笑话。可若是不报官,陶家人又容不得陆眉……

陆眉百口模辩,以头撞柱发誓,她逃脱了出去,杀死陶远的另有其人。

可是陶家哪里肯信?

他们本想杀了陆眉偿命,可一来当时陆眉同端慧长公主要好,二来陆家也不是小门小户。陶远没有后嗣,当时陶家唯一的后嗣,乃是陆眉所生。

几厢拉扯,最后陶家写了一封休书,让陆眉发誓,一辈子再也不踏进京城一步,将这事儿掩盖了过去。

池时看完,将信合上了,“陆锦想要我替她阿娘洗清冤屈。”

第一四七章 奇葩年礼

“陆锦这么高看我,我真是谢谢他了!”

池时说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脸上却是平添了一抹忧色。

“以前在佑海的时候,哪个不夸他办事周全。可周全个鬼啊,就是愣头青一个。他初回陶家,哪个把他当回事儿,愿意让他重翻出来陶家丑事?”

“便是楚王握有清白印,那也是翻旧案。所谓旧案,都有卷宗一一记录在册,那凶案现场有什么东西,当时的仵作验尸是个什么结果,还有那些人是疑凶。”

“现如今隔了一二十载,什么痕迹都没有了。除了将陶远从棺材里刨出来,几乎没有旁的证据。人的记忆过久了,会出现很大的偏差,人最爱的就是脑补,把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不断的美化。便是那猪圈的猪,让他们脑补几下,那也是是美丽的猪精。”

“把讨厌的人和事,不断的抹黑。到最后,自己个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陶家人一心认定是陆眉杀了陶远,每逢忌日之时,怕不是都要拿出来阴阳怪气一番。这种印象,一定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陆锦想要洗冤,谈何容易?

“说来也是怪了,我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半句儿也没有提过。倒是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古古怪怪。”

姚氏深深地看了池时一眼,忍不住张嘴,却是被池瑛拽住了衣袖。

池瑛对着姚氏,轻轻地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候,门口热闹了起来,姚氏身边的管事们,这会儿功夫,已经各行其志,将这种李院里规制得一清二楚的,同之前池时同池瑛两兄妹凑合着过的风格,截然不同。

“夫人,有人送年礼来了,指定说是送给咱们时哥儿的,这不门房便叫他们送到这里来了。只是,这年礼有点儿……”

那管事婆子说着,一脸的一言难尽。

姚氏整了整衣衫,叫人将桌上的吃食收拾妥当了,方才叫了那送节礼的人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枣红色的袍子,腰间挂着个小金算盘,一进门便拱手哈腰的,“池仵作,我家娘子来给您送年礼来了。她说女子一生,最幸福的时候莫过于死丈夫。”

“今年是我们欧阳家的大喜之年,您是见证过她的大喜之事的人,一定要给您送过来。我们欧阳家旁的没有,那猪马牛羊管够。正所谓好事成双儿……”

“我家娘子给您备了一对猪,一双马,两头牛,两只羊……祝您过个好年!若是她来年再要纳赘婿,一定请您去,指不定啊,再喜一回!”

池时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小老儿,转头看向了久乐,“这是哪个?”

久乐闻言,笑着说道,“公子您忘记了,咱们头一回去楚王府,过路买朝食,咣叽一下,楼上掉下个大官人来,那死者正是欧阳婧,欧阳娘子的夫婿。”

池时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耍鞭子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夫人。

欧阳家送节礼的老管家见她想了起来,拱了拱手,“都说贵人多忘事,您真是我家娘子的贵人。小老儿便不多留了,还得去给那海棠姑娘送肉呢!”

“我们娘子说了,女子一言,驷马难追!当时说了,谁杀了我家姑爷,就给谁吃一年的肉。那海棠姑娘的夫君,做了那英雄好汉。她是该吃肉才对!”

“多好啊!每吃一口肉,海棠姑娘都能想起,死去的奸夫,杀死她情人的丈夫,还要感念我们欧阳家的恩德。”

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说完,站直了身子,不等池家人相送,便自己退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地,屋子外头,还能够听到猪吼羊叫的。

池时听着眼睛都亮了,“阿娘,我闻到了卤猪蹄子的香味儿!五花肉可以烤着吃吗?我知道城中有一家香料好,一会儿叫久乐去买。”

池时正说着,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嗤笑,她抬眼一看,只见池砚站在门前,离着那猪羊远远的。

“九弟上哪里识得这样的缺德玩意儿。我倒是头一回瞧见,有人直接赶了猪马牛羊来当年礼的。”

“这京城里谁家送礼,不是用锦盒装了八件果子点心,又有那皮子蜀锦杭绸,外加吉祥如意的金银镙子。那关系一般的,着人手提了;亲近一些的,用担子挑着;再亲密的,用马车拉来……”

“体体面面的不是。”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个小厮便说道,“公子,那李公爷家的,拉了两辆马车,何人有公子这般体面。这几日,公侯爵府的人送的年礼,都快要堆不下了,夫人正发愁呢!”

池时也就呵呵了,那小厮说的公侯府,就是池砚的未来岳家李家。

“嗯,是挺缺德的。昨儿个我还瞧见了,大伯娘叫人拉了三车年礼去李家,怎么着,人家给你拉回来两车……若以年礼多少来算看重与否,那李家是挺看重你倒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