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一品女仵作 第57节(2 / 2)

“不,王闵家在何处?可有妻小?”

林祭酒“哦”了一声,“就在国子学往东走三条巷子,最里头的一家。他有一儿一女。殿下,这个案子,可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王闵的儿子,原本一身才学。可惜父亲落罪之后,他便不得再科举,实在是可惜。殿下若是去寻他们,千万别在那孩子跟前提我……”

“那孩子对于我当年在公堂上做了证一事,耿耿于怀。”

周羡了然,领着池时别了林祭酒,原路折返,又朝着门口行去。书院里依旧是郎朗的读书声,池时听着,突然脚步一顿,朝着一旁的假山边行去。

“怎么了?”周羡好奇的问道,便瞧见池时在一个身穿天蓝色儒衫的书生面前驻了脚。

那人拿着书,读得面红耳赤,撕心裂肺的,看到了池时的靴子,嘴中依旧没有停,抬起头来询问的看向了他,“这位兄台,可是来问路的?”

池时摇了摇头,“你也是明年要考春闱的么?”

那书生激动了起来,“正是!”

池时又摇了摇头,“我刚刚经过两回,你背一篇圣人之言,出了十八处错。”

他说完,转身朝着周羡行去,那书生脸涨得通红,一下子结巴了,“你你你……”

周羡低下了头,强憋住了笑,对着走回来的池时说道,“你作甚说他?他也是寒窗苦读的,虽然这人的天赋有高低,但努力总是没有错的。”

“嗯,是很努力,大冬天的,在这条路上蹲林祭酒,可惜被你截了胡。就在他身后的假山洞里,还搁着一卷话本子呢,那上头美人儿露出的香肩,比他脑袋里装的书都要多。”

“我只是为我哥哥可惜罢了,要同这样的酒囊饭袋一道儿科举,简直就是羞辱。我将他打醒了,现在离春闱还有一段时日,想要咸鱼翻身,还来得及。”

那书生追了上来,正举着拳头要骂,听到这话,又将拳头收了回去,气呼呼的捶了两下空气,将书本夹在了腋下,像是被狗追一般的跑掉了。

周羡瞧着,松了一口气。

池时这个人,当真是只要是人,他都能得罪光了。

他想着,捅了捅池时的胳膊,拿着扇子遮住了脸,轻声说道,“你喜欢看美人的画册么?沈观澜那里有好多,他都当宝贝似的藏着。”

他还记得,在佑海的时候,池时明显更欣赏沈观澜,完全没有把他周羡放在眼中。

池时翻了个白眼儿,看了看周羡手中的鹅毛扇,“你也知道,背后说人乃是羞愧之事,所以才拿扇子遮脸的么?”

“我哪里有你爱说人?”周羡辩解道,沈观澜的的确确有很多美人画册,他不但看,他还画呢。

池时指了指自己的嘴,“我一般都是当面说。”

周羡一梗,“你觉得这很光荣,还需要我敲锣打鼓给你立个牌坊歌颂歌颂不成?”

池时眼中来了兴致,“未尝不可。歌得好听一些,不然旁人还以为我太穷,只请得起破铜锣嗓子来歌!”

周羡气绝。

他呼呼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咚咚咚的朝前走去。

跟在二人身后,宛若幽灵一般的常康,忍不住说道,“九爷,我瞧我家殿下快要气死了,要不咱们去说上两句好听的?”

池时眼眸一抬,“有甚好说的,等到了那王家门前,他还跟没脾气的顺毛猫儿一样。”

那边已经叩开门的周羡,脸上带着微笑,牙齿却是咬得蹦蹦响,还真叫池时说中了!

应门的老妈妈,瞧见他这般笑不见眼底的样子,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的说道,“贵……贵人随老……老奴来……”

周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在见到王夫人之前,调息成功,又成了往日温和的样子。

王夫人有些病恹恹的,穿着一身素色绣青瓷花的裙子,身边站在一个小哥儿。那小哥儿腰间悬挂着一把剑,看上去颇为凶悍。

“我们老爷,是绝对不可能杀死孟大人的。我不止一次,同官府的人说过,可他们都不信,就因为那姓林的,乃是国子学祭酒,是有大学问的,他的供词,便比我的,来得有力一些。”

“可是,他一个外人,又如何比得过我这个枕边人”,王夫人说着,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孟大人出事之后,我们一直都竭力的照顾孟家的女眷。”

“那日他在孟家同孟大人发生争吵之后,回来还让我把他最珍视的琴谱,送了过去。那琴谱,乃是他们以前念国子学时,常合奏的曲子。

高山流水遇知音……虽然不敢自比伯牙子期,但是他们二人的关系,远比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亲密的多。”

池时同周羡对视了一眼,他们猜想得没有错,“那么王闵拿到杀人签之后呢?他回来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有什么举动?”

王夫人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有做,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我们老爷的琴,在京城小有名气,他除了在国子学教课之外,还会去外头,带一些学生。”

“那天晚上,他还去授课了。我生了小女之后,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很多事情,他也不怎么同我说。”王夫人说着,有些低落的垂了头,又擦了擦眼泪。

突然之间,王夫人身后的屏风后头,传来了一个声音,“不,阿娘,阿爹他明明就……”

王夫人一听,怒道,“茨林,这里有客人,你可知规矩?”

第一一二章 杀人签(八)

“王夫人,又想洗冤,又不肯说真话,这天底下岂有这般容易之事?”

王夫人又惊又恼的看向了池时,此时屏风后头的那个叫做茨林的姑娘,已经跑了出来。

她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鼻子早就哭得红彤彤的了,两腮的胭脂化作了一团,看上去脏兮兮的,可此时,她哪里还有心情顾及这些。

“阿爹明明就有异样,他突然之间给了我一个匣子,里头装的有首饰有地契,说是给我的嫁妆,我那时候年纪还小,根本就不到嫁人的时候……阿爹,阿爹就像是知晓,知晓自己会死一样!”

王夫人猛地站了起来,她起得太急,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王茨林大骇,忙搀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