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素净了些,你可才刚成婚没多久?”蜜娘提醒。
听到成婚这俩个字,简凝初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蜜娘也不是会哄人的人,不是她要保持理性全无心肝,而是她做事,就想做好,并不想掺杂别的情绪。
章家掌舵人是女子,这就增加了方惟彦等人接触的难度,毕竟男女有别,故而蜜娘之所以这般,也是想接触一下章家的掌舵人。
快点把这桩案子了了,未来几年方惟彦大抵专注在民生上就行,不必担心这样的事情了。
她不需要简凝初表现的多么亲热,因为自古姐妹之间,也未必是多亲密无间的,就像方雅晴和家中的妹妹们也算不得多亲密,尤其是嫁了人之后,各自成家,虽然也会往来,但因为嫁的男人背景不同,也来往并不多。
就像方雅晴嫁的是清贵的翰林郎,她另一位姐妹方雅萍嫁的是勋贵,一文一武,结交的人不同,自然也就少了往来。
而蜜娘类比一下顾望舒给他们设定的身份,同样是姐妹,一人嫁给文官进士,一人嫁给商户,二人道左相遇,妹妹还家道中落了,姐姐即便收留她们,但二者身份不平等,有些冷淡,不常说话也很正常。
自然,也不是所有关系都这样,但是蜜娘和简凝初本来也太熟,如果装成很熟,那才真是容易破绽百出,让人看破手脚。
“我父亲过世,还在孝中呢。”她惊闻父亲因为流放受苦得了痨病,英年早逝,但是在顾望舒身边也不好穿孝,只有穿些素净点的衣裳。
蜜娘垂眸,“那你等会儿桌上有荤腥怎么办?我之前也没看你避讳啊。”
服丧是对的,但你也不看看场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蜜娘一直对她很客气,现在突然沉下脸来,简凝初号称“全”姑娘,过人之处就是温柔包容不计较,但不知道今天她怎么了,听到蜜娘说话,就想起了顾望舒,顾望舒好像也是这么说话的。
很不客气,一针见血。
平日都是不苟言笑,但是狠起来都很疯。
见简凝初不说话,蜜娘就道:“你赶紧换了吧,你见过几个商户的夫人穿成这般的?而且顾指挥使带你过来,肯定也是想早日让咱们和章家人多接触,你若不表现出对做生意的热忱,怎么搭上这个关系。”
还好她不是她亲妹妹,要是亲妹妹,蜜娘更是懒得往来。
要做什么事情,既然准备做了,就别矫情。
如此,简凝初才换了一身鲜亮点的衣服出来。
二人同上马车之后,蜜娘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去了的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才是。”
但她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其它的事情了。
简凝初看向蜜娘,蜜娘正靠在马车上假寐,其实她相貌是真的很不错,但她最出众的倒不是她的相貌,而是气质很出众,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眸子大而坚定,不达目的不撒手,只要去做,从不怕艰难。
却说二人到了九如楼后,这九如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但又不落于俗套,门口迎接她的是个干练的女掌柜。
这掌柜忙上前磕头,自己道自己姓肖。
“肖掌柜,那就麻烦你带我和我妹妹上楼了。”
肖掌柜殷切道:“我们三位小姐都等着,还有几位通判知县的夫人,说起来今儿是真的热闹,我们三小姐还特地吩咐人做了江陵的小吃呢。”
“哟,这怎么好意思。”蜜娘和简凝初对视一眼,睁眼说瞎话:“素日你就想吃咱们江陵的菜,只是跟着你男人东奔西走的,还好今日三小姐体贴不是。”
简凝初也适时的道:“姐姐说的是,家里的厨子即便让她们做,也总觉得做得不够地道。”
肖掌柜看了这姐妹二人,都是尤物一样,在登州本地还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上了楼梯之后,只见一红衣女子正站在门口,连忙要下跪,蜜娘见她艳若桃李,身材窈窕。
她见到蜜娘忙福身道:“知州夫人,请恕我方才失礼了,没有下去远迎。”
章顺芳说话声音很清脆,不拖泥带水,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劲儿。
都说她是美女蛇,蜜娘却想,难怪她能被人称作美女蛇的,不管如何说,就这说话的做派,就能看出她不是寻常女子,身上没有半点娇怯之气。
蜜娘摆手:“本来说是我做东的,又听府尊夫人说章三小姐要替我做东,实在是让我惭愧。”
“能替知州夫人迎客,这是我们的福气。况且您才来,也不知道这里的风俗,这不就有我们在了,若是没这个巧宗儿,还轮不到我在您面前卖弄了。”
章顺芳也顺便在打量蜜娘,只见她穿着打扮很是端庄,但是说话只微微笑,一看就是个矜持的贵妇人,这样的贵妇人好糊弄的很。
她们从未出过远门,每日不是和自己的丈夫就是和仆从在一起,最多就是家族大一些的,和族里人往来,但章顺芳也知道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简凝初见章顺芳这般会说话,也暗自叹服,但知晓她名声不好,又为蜜娘担心。
即便不被抢丈夫,但万一有什么勾搭也膈应。
蜜娘却跟无事人一样,进去之后,先是没见到许夫人,这也很正常,一般官儿最大的人都是最后来。
几位通判夫人连忙起身问好,蜜娘也含笑应了。
章顺芳又介绍她两位姐姐给蜜娘,章家大姐叫沁芳,她很符合蜜娘北地女子的看法,丰腴高挑,再有章家二姐流芳,她看起来毫无城府的样子。
蜜娘也把简凝初介绍给她们,“这是我妹妹,她平素胆子小,几位小姐夫人们日后可要看在我的薄面上多照顾啊。”
众人正说说笑笑,却见一通判夫人微微叹气,蜜娘问道:“何夫人为何叹气啊?”
何通判的夫人忧心忡忡道:“我们山东大旱,原本今年该轮到向夫人了,可惜她随她家老爷去了云南,这次若不是尽早确定人下来?如何施粥。”
“敢问这位向夫人就是前任知州夫人吗?”蜜娘问道。
何夫人点头应是。
却见身旁的圆脸夫人陈通判的夫人出来打圆场道:“方夫人才刚到,你说这个做什么,不该说这个。”
蜜娘却笑道:“无妨,不知道你们之前是如何的章程,我年轻,不妨听听看。桂夫人,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