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惟彦有心想助陆如法,但他此时守孝,陆如法反而让他不要参与,保存实力,上层斗法,他现在守孝在家,有心无力,不如蛰伏。
前世他此时还在翰林院做编修,翁老夫人因为早就故去,也无所谓守孝之事。
但那时,他初出茅庐,又因家中弟弟惟钧故去,母亲徐氏和大嫂申氏斗法,他不得不保全自身。
现在惟钧已经有了爵位,他自然不肯再像前世那样被掣肘住,天子私欲太重,如今储位未定,一切和前世完全不同。
可他不能再如此。
没有阮太后和英宗的强有力的支持,阮太后支持黄老之术,向来支持休养生息,宫内裁剪用度也再所不惜,而英宗却少年英才,信任臣子,支持变法。
在庄子上歇息,实在是睡的都不想醒过来了,太舒服了。
而且不用所谓的请安,蜜娘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多长出来了几根,还有泡了温泉之后,四肢百骸都舒服到不行,就连羡哥儿因为这里太大了,成日被他爹爹带出去疯跑,仅仅半个月就看着又长高了。
同时,方惟彦派出去的人也来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对蜜娘道:“那个庄子很隐秘,我们的人正好运气好,看到了一次,那仿佛是顾望舒。”
如果是顾望舒,蜜娘反而放心了。
虽然前世她十分讨厌顾望舒,但是顾望舒娶了简凝初的,还能给她一个名分,总比她在教坊司强上许多。
况且现在徐氏接了媳妇了,自然不想再提过去的简凝初。
“下人回报说她的日子过的不错,经常看到有人专门运了上等丝绸进去,隔几日就有河鲜海鲜和补品送到那里去。”
如果顾望舒真的把她当玩物,倒是不必费心到如此地步。
蜜娘点头:“既然这样,也是我们管不了的了。”
再回侯府的时候,已经快到中秋了,没想到转眼住了几个月了,一家三口先过来给徐氏和东安侯请安,徐氏抱着羡哥儿不撒手。
“是不是又长高了?哎呀,还真是。”
蜜娘笑道:“在庄子上他可以跑,跑累了吃的又多,天气又凉快,睡的也多,都快成小懒猪了。写字都不肯写了,我说一句,他回三句话。”
徐氏倒是心疼孙子:“他还小呢,只要平安就好。”
因为蜜娘和方惟彦都是过于勤勉之人,但羡哥儿到底还小,徐氏就怕孙子受苦。
几人说笑一回,蜜娘也从庄子上带回不少土产,给众人分了,徐氏则要留孙子过夜,蜜娘也就同意了。
这次去庄子上,方惟彦可没有闲着,徐氏把翁老夫人的私房,只拿出九牛一毛分给各房,大家都很欣喜,不知道大头已经被方惟彦拿着了,这次去庄子上也是逼人耳目,准备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安置好。
想起看到简凝初的事情,蜜娘见常雨珠过来,就不准备再提了。
常雨珠前世在宫中,因为身份颇高,而且听说是宜男之相,有妊很频繁,故而太后都颇为看重她,但去太后那里请安也高看几分。
但宫中和寻常人家的婆媳不同,寻常的婆媳日日都要见面,且婆婆在内宅权利还颇大,徐氏发现了常雨珠刚愎自用,好放大言又虎头蛇尾的毛病后,那是日日都耳提面命,常雨珠以前在边关的习惯不想改也改了不少了。
再有方惟钧很听徐氏的话,知晓常雨珠这些事情后,虽然没有疏远常雨珠,但也不复之前那样亲近。
蜜娘知晓后,便道:“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她若能知晓这其中厉害,而不是争强斗剩,这于她而言也是好事。”
人和人的关系都是很微妙的,现在方惟钧和方惟彦感情很好,但将来彼此不和睦了,于方惟彦而言算不得什么,他有自己的抱负理想,但方惟钧要撑起整个侯府却很难,须得有人扶持,不找自己的亲哥哥,难不成还找方惟昌不曾?
春桃倒了一碗核桃浆给蜜娘,又道:“奴婢刚回来就听说京里的一件新闻。”
“哦,不知是何事?”蜜娘喝了一口核桃浆,觉得甚是美味。
春桃笑:“您还记得那个王三娘吗?”
蜜娘点头:“我当然记得。”
因为嫁给崔缇,身价倍增,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人奉承。
只听春桃道:“王家出了事,听闻她父亲曾经在任上贪墨,还有她的哥哥,也就是小申氏的丈夫听闻苛待生母。”
蜜娘不解:“王家官位并不算高,怎地会被御史忽然翻出来弹劾?”
春桃不知道。
但蜜娘第一个想的大概就是崔缇出事了吗?
一般先对付一个人,就是先伐其枝干,再伐主干,这样才能彻底根除。
但崔缇前世也没这么快下去,于是蜜娘道:“虽然王家被参,可能要被勒令致仕,但是这也没什么。”
御史科道谁不参啊?
王三娘就在这个时候回了娘家,王大人一看到这个三女儿,整颗心就放下来了。
“三娘子,你可是回来了。”
以前王三娘在家中没什么存在感,嫡母无视,父亲也是漠然,现在倒是对她这也殷切,王三娘垂眸:“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场本就是水至清则无渔,有时候你完全不收,别人如何看你,你爹我怕是这官都做不下去了?”王大人说的也是事实。
他又问:“元辅如何说?”
王三娘道:“您先不必着急,此事元辅自有定夺。只是您和母亲日后也要多加留心些,万一再被人抓到把柄,该如何是好?尤其是母亲那里,原本不该我一个外嫁女说,但分明是母亲当初不对,非要把孙子带在身边,又对祖母也不慈,哥哥也不过是送母亲去庄子上了,难道这就说哥哥不对了么?”
嫡母身份是高,但是串联外人搞自己的儿子女婿,简直不容于世。
王三娘的意思很明显,与其让嫡母再出去生事,还不如早做决断,现在若是去了,家里人还能丁忧,三年五载这样的事情就没人记得了。
她的意思当然就是要先保大哥比较重要,父亲已经年岁不小了,再往上走,因为不是翰林,也不可能入阁,连称为部堂都很难,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的哥哥走仕途。
王大人却震怒:“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呀?若非是你们牵连,我做了这么多年官,小心谨慎,会被人牵连吗?还不止是我,元辅的好几位门生都被弹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