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掉落在地上的,男人看到帕子不会拿出来,都怕别人看到了见怪,所以肯定会经常放在身上。
这是第一步,搅乱他的心绪。
对于方惟彦这样的人来说,他和李冠不同,他有底线,只要他挑不出她本人的刺来,就成功一大半。
其他的什么家世这些,他娘都不挑剔,他当然也不会挑剔。
但是要他爱上她,这也很难。
方惟彦也是难得晚上没有读书,对着月亮小酌了几杯。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如果他坚决不答应,他娘应该也不会勉强。
母亲就生了他们兄妹三人,尤其是他展现出读书的天赋之后,母亲一切都为自己。所以他实在不愿意,娘肯定会算了,但是,一向谨慎的他,怎么就昏头昏脑的答应了呢!
“哥,你还没睡啊?”
方惟彦看去,正是他弟弟方惟钧,他今年还是个小少年,也在书院读书。
他生的很瘦,个头也不是很高,眼神倒是很清亮。方惟彦记得自己这位弟弟前世把世子告了之后,就精神恍惚,最后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有点睡不着,夜风这么大,你来做什么?”
只听方惟钧道:“哥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睡不着也是应该的。只是三哥娶的是乡君,二哥也是娶的于家的嫡女,可是我听说嫂子只是个六品官的闺女,虽然后族出身,但她们那一支早就没落了,反正这样对四哥你来说不公平。”
方惟彦没想到方惟钧居然是说这个,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有什么公不公平的,阮姑娘的爹也是二甲进士出身。他家道中落,还能而立之年就中进士,说明他的确有才。你不要听别人说些闲话就人云亦云,这府里,无事都要生事来。”
多少人就是被以讹传讹,从而改变自己的立场来。
正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哪个家族能庇佑你到天荒地老。
他将来要走科举之道,走文官的路线,但又生在侯府,勋贵和文臣向来不是一路人,他这种两不靠,恰巧娶阮氏最好。
母亲考虑的非常妥当,阮氏出身望族,很有大家族生活的经验,更何况生的倾国倾城,美丽聪慧,还读了很多书,能写擅画,这样的女子眼界不同,也擅长沟通。
在他们这个家里,母亲最怕找的就是有二心的。
为何大嫂她们一力促成他和叶表妹,原因就是叶表妹体弱多病,她进了门,管不了家。金表妹又太有城府了,她既不得罪世子夫妻,也交好他们,家里有个弟弟读书也不成,才几岁的孩子就知道摸丫头了。
而阮氏不是这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父亲是新科进士,还是吏部左侍郎李覃儿子的救命恩人,没有倚仗,反而不容易生二心。
大概方惟彦想,自己娘大概不知道这位阮姑娘绝非等闲之辈。
“四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弟弟再说就是枉作小人了。只是我听娘说小姑父好像不太好了,若是不成了,就把小姑姑接回家来。”方惟钧赶紧岔开话题。
方惟彦感叹:“祖母最疼小姑姑,我倒是不担心别的,主要是她和母亲素来不和,到时候咱们在外院,有些事情说不上话。”
突然他盼着阮氏进府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阮氏以前在后宫称霸,肯定还是比较有手段的。
如果一个人没本事,即便是被打压了,也只会无能狂怒,翻不了身。
但是有本事的人,不会被人限制住。
天亮后,阮家人一夜未眠,阮嘉定和定二奶奶亲自上门,但是简夫人听说带孙女礼佛,定二奶奶退掉贺礼方才回来。
蜜娘起来时,见定二奶奶她们正回来,又说没碰到人。
“那就别管了,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也许真相更加不堪,蜜娘心想。
以前她也是那种喜欢和别人争,争一定要争赢的人,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她睡觉都睡不安稳,可经历了很多事情后,会发现,往往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好些。
简夫人如果真有些渊源,为何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等到她们日子过好了,又跑过来了。
蜜娘从来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
有时候看到别人很单纯的时候,她也会想自己为何从来都不能无忧无虑,但我就是我,和别人不一样。
另一边,张夫人服侍母亲简夫人歇下后,她径直去了佛堂。
多年前的一幕重现在她眼前,那时还是春分,路人行人很少,她母亲死了丈夫,听说外祖父做了大官,便带着她去投奔外祖家。
娘生的很瘦弱,虚弱的表情中总是带着一抹慈悲,她们在这个小镇里买了很多干粮物事,母亲还救下了正被拐子们追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她爹妈死了,丈夫也没了,回娘家被哥嫂胡乱嫁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马帮的人掳走,落入拐子手里。
她很是能干还识字,一路人走山路,她也能顺利把母亲和她安排好。母亲很喜欢和她说话,几乎是无话不谈。
她喊女人刘姨,刘姨说她也有个女儿,和她差不多大,等她赚了钱就回去接女儿回来。
那日到了一处山林,忽然冲出很多流民,娘想拿出粮食赈济,刘姨不肯,她说这些人饿急眼了,如果停下来危险就多了一分。
母亲因为素来体弱,被高僧批遁入空门养病或许好些,但外祖父母不肯把襁褓女儿送进空门,遂送去人家家里养着当童养媳,待年纪合适时就成婚。
那家人对母亲非常好,也怜惜贫弱,即便她娘只生了她一个,家里还是很娇宠自己,从来没有嫌弃过。
爹得病死了,外祖家才来信接她们母女回去,其实娘都不愿意回去。
因为她二十几年就没见过爹娘几次面,小时候是听高僧的话不能见面,后来则是外祖父一直外任也见不到面。
来接她们的外祖家人,也没几个人,本来打算雇镖师跟着,但来人见母亲软弱,挑了几个家丁应付。
听了刘姨的话,母亲本来有几分犹豫,不巧流民中有婴儿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