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也就罢了,她求求小姐,也许小姐让她留下来,再者二妞年纪还小,即便嫁出去也还有好几年,她却不同,她现在不小了,嫁出去又能嫁什么好人。
她看了一眼正房,咬咬牙下了决心,她本以为这要等机会,日后行事,但怕是等不了了,爷岁试之后就去武昌,并不会回来,她就没机会了。
“蜜娘,我这里有本王勃的诗文,喏,你拿去看吧。”郭瑶玉拿了本诗集递给蜜娘。
蜜娘笑道:“那我多谢课长了,哦,对了,课长,我那本李易安的词不必那么快还我。”
洛秋君家的书基本不外借,倒是郭瑶玉喜诗词,家中书也多,经常交换看。
“怎么你喜欢王勃呢?我以为你的性子,应该喜欢易安居士才对。”郭瑶玉还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蜜娘年纪这般小就展现了过人的天赋,她一手琵琶初学不过半年就弹的不错,很有才情,以后必定也有可能成一个很灵性的诗人都有可能。
蜜娘就道:“我最喜他《滕王阁序》里的一句话,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这话的意思是即便是处境越是艰难的时候,信念越发要坚定,越不能放弃自己的目标。
“这倒是极好的志向。”郭瑶玉不由颔首。
说罢,她又看计春芳托腮在发呆,走过去道:“你这是在想什么?怎么呆了不成?”
计春芳摇头:“还不是我姑母要来,她素来是老鹰见了兔子不撒手,我正烦着呢,每回回家来就是借钱,借了钱从来不还。她那儿子素来喜欢赌博抹牌,不做正经营生,我爹近来去了开封谈生意,我娘这病刚好,她这一来就是住一个月,也不知道如何折腾。”
“你们家下人那么多,你祖母也在,哪里累得到你娘,你就放宽心吧。”郭瑶玉宽慰。
却听计春芳道:“我哪里只是因为这个,她总撺掇着想让我表哥娶我呢。”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计春芳愁呢,若说是钱的事情,多少打发点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计家可不缺钱。
但若是婚事就难办了,姑表亲做亲也是常有的。况且计家老太太心疼女儿,把孙女嫁过去,能得计家和计夫人两处好处。
“若真的为我好也就罢了,偏偏我表哥不成器,大字不识一个,这样的人家我若嫁过去那就是吸我的血啊!”
蜜娘安慰道:“计姐姐,你多虑了,这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娘在,肯定不会同意的。”
计春芳苦笑:“我娘没生儿子,平日在家二娘三娘轮着管家,她就是说什么,恐怕我爹和我祖母也是不听的。”
大家都知道计春芳家里一直管家的是二娘,是老太太身边的婢女出身,和计老爷情投意合,能力更是出众,三娘则是丐头的女儿,人脉尤其广,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
这两位还都有儿子傍身。
这大概就是为何计春芳和郭家走的近的原因,她也想借势,让自己母女在计家过的好些。
蜜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是个小姑娘,能帮的有限,但计姐姐有哪里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找我就是。”
计春芳顿生感激。
谁知计家的事儿还没开始,自家却后院起火了,大妞送茶进来时,桂花头油简直熏的蜜娘差点闭气,再看她打扮,蜜娘不禁眯了眯眼,顿生警觉。
第26章 、三章合一
不是以最大恶意揣测大妞,而是家中住了阮十一,一个丫头突然着意打扮起来,腰勒的紧紧的,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眼含春意,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丑闻一桩。
她吃了一口茶,决定先稳住大妞:“我这里有几个花样子,你替我送去洛家给洛家小姐,就说我特地给她的她且小学着做。”
大妞有些不情愿:“小姐,我今儿还有衣裳要洗,要不然让二妞去吧,我也不怎么去洛家,不知道路。”
她不能再等了,等定二奶奶出了月子,她就不能留在阮家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二妞我另外有活计派给她,至于你的活儿,先放着就是了。”蜜娘淡淡道。
见大妞还是不动,蜜娘放下茶盏,不喜道:“怎么,我指不动你了么?”
其实蜜娘家待下人虽然不至于和亲人一般,但还是很宽容的,甚至定二奶奶有多余的布匹吃食点心都会给她们。做的事情也不算多,就家下这几个人的衣裳浆洗,扫扫地,甚至都不必早起。
不像别人家里,动辄打骂要求严苛,但这也让她们没了畏惧之心。
“小姐,奴婢这就去。”大妞吓了一跳。
之前她和蜜娘没怎么接触,只知道她是个好命的姑娘,二爷奶奶出那么些钱送她去闺塾,小姐自己也争气,那些大字儿她看的头皮都疼了,小姐却非常有毅力的学,从不间断。
故而她才七岁就能写会画,琵琶也会弹,小哥儿洗三之时,来的客人就没有一个不夸她的。
往往人们对有大毅力者,都是不敢忽视的。
等她出去了,蜜娘才去上房一趟,把这件事情同定二奶奶说了。
“女儿也说不好她要做什么,但是我们这里住着年轻的公子,若是闹出什么难看的事情了,她一个小丫头是小,就怕说娘您的闲话。若是没什么事情,只是她自个儿非要打扮,那就皆大欢喜了。”
定二奶奶放下牛倌儿,方才惊讶的看着蜜娘:“都说读书好,看来蜜娘的确是厉害。我这些日子坐月子,倒是没留心这些。”
主要是家中就这几个仆人,都各司其职,定二奶奶还要自己喂奶自己照看孩子呢!
蜜娘笑道:“女儿为娘分忧,也是应该的嘛!”
经过蜜娘的提醒,定二奶奶把好婆喊了过来吩咐了一通。
好婆让钟氏进厨房整治饭菜,她则表面上做活儿,其实一直盯着大妞。
大妞那点浅显的心思,连蜜娘都看出来了,更遑论是好婆这样天天盯着她的人。
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成双,即便要革退下人,也得拿住证据。
阮嘉定在岁试之前,一般都学到很晚,书房的灯也是一直亮着,黑夜中,一个女人从树后出来。
她左右两边看看,很是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但定了定神,她还是义无反顾朝书房走去,还时不时摸摸头发,把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了两粒,露出一抹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