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宋琛冷笑一声,“他倒是起得早!”
富贵犹豫了一会,实话实说道:“其实太子殿下在外跪了一夜。”
就见两位主子真的惊了,
褚雪抬眼看了看宋琛,欲言又止,宋琛回看过来,顿了一会儿,冷声道:“叫他进来。”
“是。”
富贵躬身下去请人,不一会儿宋炽就被请了进来。
少年走路还有些踉跄,看得出的确是跪得久了。来到二人近前,宋炽重新下跪,头触地面,郑重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宋琛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长子,问道:“清醒了?”
“是。”宋炽依然伏在地上,“儿臣昨夜醉酒冲动,犯下大错,请父皇降罪。”
眼见他如此,又缓了一会儿,宋琛终于稍稍舒缓了几分,道:“的确是大错,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朕原盼你能严于律己,为弟妹们做好榜样,你扪心自问,倘若昨夜之事传扬出去,天下人该如何耻笑朕耻笑你?你的弟弟妹妹们又该如何看待你?”
宋炽悔恨交加,敛眉道:“儿臣知罪。”
已经想了一夜,身为父亲,始终不舍严惩,此时又见他诚恳,宋琛缓声道:“朕会罚你的太傅及东宫辅臣半年俸禄,换掉你宫里服侍的人,至于你自己,在东宫闭门思过一个月。去吧!”
这个惩罚跟自己预料之中相比明显轻了许多,宋炽有些惊讶,刚待谢恩,脑子一转,忽然想到宁妃。他担心父皇会把怒气全都撒在她身上,忙抬起脸来问道:“不知父皇要如何责罚宁妃娘娘?”
听他这样问,褚雪也把目光投向宋琛,她也想知道答案。
其实宋炽猜得不错,宋琛确实是将此事的大部分责任归到了宁妃头上。毕竟他并了解宁妃,而过去这么多年,宋炽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此番忽然做出这样的事,他觉得宁妃应是个很大的诱因。
所以宋炽问的实在不是时候,君王的气刚刚消下去几分,听他这一问,重又升起了怒气,他冷下声问道:“朕要如何处置她,你很担心?”
宋炽又心慌起来。
他隐约觉得父皇语气不对,但他实在担忧宁妃,犹豫再三,终道:“请父皇明鉴,昨夜之事,真的是儿臣的错,儿臣与宁妃娘娘,确实是清白的,倘父皇有怒,儿臣自愿承担,还请千万不要迁怒与她。”
这是实话,这是少年昨夜跪在裕芙宫外想了一整夜的话,他想他会做们都想要的那个人,只求他们放过她。
然他却听见父皇说:“无论她是否清白,出了这等事,朕都不会再留她,朕会给她个痛快的死法,好让你今后静心。”
此话一出,殿中人包括褚雪,皆是一惊。
“父皇?”
少年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琛,急切道:“请父皇不要伤害她,她真的是无辜的!父皇,您惩罚儿臣吧!求您千万不要伤害她!”
他的父皇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怒气重又翻涌起来。
宋炽眼见这样的父皇,忽然绝望起来,他仿佛能看见宁妃死去的样子,他不敢想象若连她都被夺走,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少年忽然大喊,“父皇,犯错的明明是儿臣,您为何要杀了她?是儿臣喜欢她,是儿臣不顾礼法非要喜欢她,她是无辜的啊!您想怎么惩罚儿臣都可以,您废了儿臣吧,只要让她活下去,求求您,不要杀她!”
殿中人又是一阵惊讶,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宋炽,因为宋炽说,求皇上废了他?
“废了你?”
宋琛敛眉怒问,“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父皇,若您非要杀她,就请废了儿臣吧!”少年流泪道:“母后已经死了,儿臣也不想再做这个太子了!如果您非要杀了宁妃,就先请废去儿臣吧!”
“你在威胁朕?”宋琛感到极其不可思议,怒问:“你母后死了,你就不想做太子了?难道你这个太子是为她当得吗?还有,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你的太子之位都要放弃,是吗?”
“是,只要父皇能消气,只要您能肯放过她,儿臣,儿臣甘愿替她一死!”少年流泪道。他今日已经豁出去了,威胁也好,如果父皇真要杀了她,那自己还活着做什么?还不如陪她去死!
“太子还不快住口!”
眼见父子俩的对话已经如此,再不拦恐生出大事,褚雪赶忙上来劝道:“皇上,太子年轻,方才只是一时气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消消气。”
宋炽看见她出声,却像是看见了救星,赶忙又求她,“母后,母后,求您救救宁妃,我们真的是清白的,是儿臣一时糊涂才去惊扰了她,宁妃真的是无辜的啊!”
褚雪当然也不想宁妃去死,可眼下宋琛在气头上,且明显气的就是宋炽为了宁妃不顾一切,所以此时若再让宋炽继续下去,恐会让宋琛更怒,事情便会更加无法挽回,褚雪忙吩咐富贵,“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太子先送回去!”
“是。”
富贵招呼了几个小太监,好哄歹哄,总算先把人请出了裕芙宫。
孩子走了,宋琛的脸色依然铁青,褚雪见他被气成这样,着实心疼,心中也在尽力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废不废太子,那是前朝大事,宋琛不是冲动的人,况且还有太后与大臣们在,可宁妃毕竟是后宫的人……
思想一番,她忽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引得他一惊,问道:“你这又是为何?”
她道:“请皇上息怒,此事臣妾亦有错,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太子的后母,居然连出了这种事都不知,臣妾实在是失职,请皇上赐罪!”
宋琛叹了口气,把她拉起来,道:“炽儿这么大了,此事怎么能怪你?”
她进一步求道:“那就请皇上先消消气,这件事先交由臣妾调查后再处置吧,也好给臣妾一个补过的机会,好吗?”
宋琛揉了揉额角,半晌,终应道,“也好,此事你去办吧,至于那个孩子,无论如何先将他禁足一月!”
“是。”
眼见他终于让步,褚雪总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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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朝臣们较往常多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见到早朝的君王。
今日在勤政殿早朝的大臣们,无一不感觉到了君王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