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呼啦啦的站着一大群白大褂研究员们,领头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时正气得浑身哆嗦,眼神不善的狠瞪向苏姓美女,“苏晴,你之前告诉我,说要先来看看实验志愿者的情绪和状态,给她解释一下现状……你就是这么解释的吗?”
苏晴红了眼圈,委屈巴巴的辩解道,“许老,我、我不是有意的,是她侮辱我在先,我被气疯了,才做出了不理智行为,你都不知道,这个贱……咳咳,12号有多么的恶劣,她不仅羞辱我的人格,还说我没有什么科研水平!”
“人家说得够客气了,你本来也不具备科研工作者应有的素质。”许老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现在看来,你不仅仅是不具备科研工作者的素质,你连做人的最基本素质都没有!对一个差点死在实验里的小姑娘进行殴打,亏你下得去手!”
叶妩“懂事”的开口解围,“这位老先生,你也别太责备苏小姐,她都跟我说了……是我不好,是我没用,自己自不量力,差点死在实验里,还牵连别人涉险救我,真的很抱歉。”
叶妩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完,门口的研究员们差点集体炸了。
“怪不得要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呢,又是为了司老大!”青年研究员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真相,“之前倒追男人追进了国家实验室,干扰实验室的正常运作,驱赶、欺辱女研究员们,这些我们都懒得说你了,现在连人家实验志愿者都不放过,还敢动手殴打,争风吃醋到你这种地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司老大到底是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才能被你缠上,简直到了八辈子血霉!”另外一人挤眉弄眼,冲着苏晴竖起大拇指,“苏晴,你可真能耐,司老大身边的母蚊子都没有,你绝对功不可没!”
一群耿直毒舌又情商超低的科研狂魔们,真的是半点都不知道给美女留面子,你一句、我一句,把苏晴挤兑得满面臊红,恨不得撕烂这些人的嘴。
可惜,这些研究员们都是国家财富,别说是她了,就算是背后的苏家,都不敢碰这些“宝贝们”。
惹不起别人,苏晴只能将阴毒的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叶妩,心下放狠:
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我苏晴天之骄女,如何会遭受今天这样的羞辱?区区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土鳖,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捏死你,简直易如反掌,——你给我等着!
想到这里,苏晴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阴测测的冲着叶妩露出一抹冷笑,无声做了个“你等死吧”的口型,然后快步推开乌压压的一群研究员们,摔门而去。
许老瞟了眼颤巍巍的门,无奈摇头,“这个苏晴啊,一点不知道爱惜公共财物……国家财政支持我们实验室的科研项目不容易啊!”
有个研究员挺机灵的,赶紧道,“许老,明儿我就让财务那边把苏晴损坏的财物账单给他们苏家寄过去!”
许老满意了,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好孩子,有出息,我们实验室的科研经费一分一毫都来之不易,懂吗?”
“懂!”一群人齐刷刷的应声。
叶妩嘴角抽搐的望着这群科研工作者们,好像……看到了土匪。
扯了一会的皮,也算是让叶妩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许老这才走到床前,打量了一眼叶妩的脸色,认真地道,“我姓许,是负责‘超现实梦境’计划的科研人员之一,叶小姐,你出了实验舱之后,已经睡了三天,现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就是有些头疼。”
叶妩像模像样的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这是哪里?我叫什么?”
“这里‘超现实梦境’的实验基地,具体位置可不能告诉你。”许老笑呵呵的就着刚才苏晴的椅子坐下,又冲身后的助手示意了一下,“你叫叶妩,是这次实验项目招收的志愿者,我这里有一段你面试时的录像,可以看一看,有助于你尽快恢复现实记忆。”
“记忆混淆是挺多实验志愿者们再醒来后会出现的症状,甚至很多人接连多天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出现认知障碍,执拗的认为自己是穿越了,将虚拟梦境中所经历过的,当成‘上一辈子’所经历过的真实事情……尤其是在虚拟梦境中呆的时间越长,记忆就越不容易恢复。”
“而你——叶小姐,恰恰是在虚拟梦境中度过时间最长的那一个。”
助手很是时候走上前来,摆弄了几下手上的小机器,立体的全息投影就凭空出现在了叶妩面前,赫然正是面试时的场景:足足十二位面试官围着坐了一大圈,中间坐着一位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孩,双手拘谨的放在膝盖上,表情郑重庄严,字正腔圆的诉说些什么……
“我叫叶妩,津北豪门叶氏与江氏唯一合法继承人,希望可以通过现代科技和实验手段,尽快成长起来,对内主持家事、驱逐异心,对外重建家族、执掌产业,成为最出色的豪门当家人。”
“叶小姐,在这么多报名者里,你的家世是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个有明确诉求——希望通过实验,学习并掌握管理家族与商业运作的手段技巧,对于这一点,我谨代表本人,表示很感兴趣;但有一点令我很担忧的是,任何科学实验都是存在一定风险性的,而你作为豪门出身的富家子女,真的能够承受得住实验失败的风险吗?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对于你这样的身份而言,没有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就只为了自我成长,不是吗?”
全息投影里的女孩抿了抿嘴,幽深的眸底闪过一抹深深的讽刺和自嘲,淡淡的问道,“实验失败的风险,会死吗?”
“不会。”面试官摇头,“但会变成植物人,甚至是脑死亡,最轻的也会是个人意识永远沉溺在虚拟梦境中,再也醒不过来……”
女孩冷笑,俯身向前,深深地凝望向面试官,妩媚清丽的容颜上满是鱼死网破的决绝与疯狂,“可如果我不参加这项实验,学不到任何手段,就一定会死!”
面试官诧异抬头。
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掩饰性的抬手捋了捋耳鬓间的碎发,蓦然而笑,笑容优雅坦诚,展现出良好的教养和仪态,“抱歉,我失态了,但我早已无路可走:前方是刀光血影,后退是万丈深渊,要么踩着刀尖痛苦前行,要么后退半步粉身碎骨……”
“我还不满二十岁,我不想未曾抗争就窝囊赴死,我想活下去!痛痛快快的活下去,没有人可以再践踏我的尊严,没有人可以再随意抢夺我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再操控摆布我的人生!”
“我不愿意只做个可以被人拿来交换利益的棋子,不愿意软弱地将本属于我的财产和继承权拱手送人,不愿意被人当做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不愿意受尽屈辱、苟且偷生,我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挺直脊梁,大声告诉所有人,我叶妩——不是废物!我没有辱没津北叶氏与江氏的名声!”
说到这里,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脸上却还努力的保持着体面而礼貌的微笑,继续道,“然而,现在的事实却是,——我被养废了。”
“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年纪尚小,没有学到多少东西,姨妈把我送进寄宿制的新娘学校,严加看管,禁止我接触任何生意上的事情;表姐尝尝把外面那些下三滥的狐朋狗友,打着社交的幌子介绍给我,试图引诱我吸毒、滥交;未婚夫人面兽心,既贪图我即将继承的财产和家业,又要摆出施舍和怜悯的嘴脸,背地里做着拉皮条的勾当,主动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
说完这些,女孩垂下眼睑,借以掩饰眼眶的湿红,端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得体,眉眼从容恬静,殷红的唇瓣翘起异样的弧度,“之所以家丑外扬,说了这么多,不是想勾起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只是想向你们证明一件事情:”
“我叶妩,豁得出去!”
“唯一能被我拿来赌博的,只有自己这条命——我想活下去,但也不畏死亡。”
全息投影里的面试还在继续着,而坐在病床上的叶妩,忽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抬起手,抹了把脸上,却只摸到满手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