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沉不住气又和人吵架,曲怀瑾再细细叮嘱了一番:“到时候可别冲动,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别张口闭口就是离婚,你俩还有孩子,凡事总该多为孩子想想。”
“你陪我去呗。”把抱枕往茶几上一扔,宋雅歌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又重新扎了头发,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憔悴狼狈。
“我去干什么?”
“那是你前夫的地盘,你去了,也能给我撑撑腰,不然我底气不足。”
曲怀瑾伸脚戳了戳她的腰侧,那人怕痒,往边上跳了两步,斜眼瞅她:“怎么?教育我的时候倒挺会,别是你自个儿到现在都没放下。”
这激将法使得可不是那么高明,曲怀瑾漫不经心地摆摆手:“都不重要,离了快四年了,随你怎么说。”
宋雅歌嫌她没义气,低着声音怨了她几句,见她丝毫不为所动,最后软了语气:“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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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记得了
曲怀瑾曾经亲眼看到过,宋雅歌将死缠烂打的追求者踢出她们家的小餐馆,将拉朋带友到她办公室闹事的病人家属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吭气儿。
类似的情况,每年总要发生那么几次。
相熟的几个朋友,总拿剽悍和有男子气概这样的词来调侃她。
身为她的多年挚友,曲怀瑾不止一次和她提过:“你这么个性子,将来可怎么嫁人?”
宋雅歌当时撩了撩头发,做潇洒状:“总有人慧眼识珠,也可能我会遇到一个愿意包容我,为我改变许多的男人。”
只是她没料到,最后会遇到魏子奈。
他缺乏她所需要的包容心,更没有为一个女人做到改变自己的那个地步的打算,甚至明确表达自己对这个性格的女生不感兴趣。宋雅歌对另一半的期许,落到她自己头上。
她留了他喜欢的长发,换下一身中性打扮,洋装长裙成为习惯,暴躁易怒的性格不再,变得落落大方、恬静可人,俨然脱胎换骨一般。
心直口快的储嘉琪说她:“你恨他心里有个林夕和,却把自己活成了林夕和的模样,雅歌,你的爱,没有尊严。”
宋雅歌轻动纤纤细指,抚过脸畔,将散落的发丝顺到耳后,女人味十足,这动作曾被她自己称之为矫揉造作:“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为爱不顾一切的说法十分俗气,却也是浪漫的,相当令人艳羡。
二十出头的姑娘,总为自己的勇敢沾沾自喜,暗地里还骄傲过几次,笑别人信心不足,错过良配。
宋雅歌是如此,曲怀瑾,亦是如此。
年岁渐长,现实剥去半遮半掩的纱衣,赤.裸裸的摊在她们跟前。那时候她们甚至还在庆幸:没关系,还有爱情啊,还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相伴啊。
缺乏精神契合的感情,不会长久。
这个认知,曲怀瑾早宋雅歌几年意识到。
所以她决定抽身而退,以保住自己仅剩的、残破不堪的尊严。
有件事情,即便固执如宋雅歌,也不得不直面——并非为他放弃所有,就能得到心中所想。
纠缠不清,纠缠不清,归根结底,只会越纠缠,越不清……
人的精神活动总是比实践活动丰富,好比现在,心里已经大彻大悟,条理清晰无比的宋雅歌,站在沐念阳门前的时候,敲门的手足足僵了一分多钟,怎么也下不去。
最后求助了曲怀瑾:“你来吧。”
曲怀瑾摇摇头,无奈叹息,扬手替她拍了两下门板。
开门的是屋子的主人,小屋空间有限,稍一抬眼,就能瞧见沉默垂首坐在沙发上的魏子奈。
不知怎的,曲怀瑾脑子里闪过那晚魏子奈在电话说的那句:“我还爱她。”
宋雅歌也还爱他,可惜矛盾重重,难以调和。
你看,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天长地久,更别提她对沐念阳的单相思……
这个想法自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刹那,曲怀瑾怔住,失了反应一般,愣愣地盯着沐念阳俊朗的脸孔许久。
对方也在看她,目目相视,那人眼神渐渐转为疑惑:“曲曲?”
她慌忙低头,把宋雅歌推到身前挡着:“是她的事。”
沐念阳扯着嘴角轻笑,侧了身,给她们让出位置:“我知道,进来吧。”
宋雅歌深吸几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迈着步子往里走,里头的男人抬头,盯着她瞧,生生让她脚步缓了下来。
女人啊,果真是感性动物,凡事总喜欢用感情决断,到这种时候,还是犹犹豫豫,可劲儿地折磨自己。曲怀瑾这样想。
门边的男人又开口:“你不进来?”
她想说“不”,但那厢听到问话的宋雅歌已经转头过来看她,那眼神分明在急切地“求救”。她心头一软,再看了眼倚在门框边上的男人,摸摸鼻头,进去了。
门被关上,屋里安静一片。
一对已经离婚几年的前任夫妻,一对是很有可能就要离婚的夫妻。这样组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可能魏子奈觉得外人在场不大好,站起身:“念阳,借你卧室用用。”
沐念阳抬手,做了“请”的手势:“请便。”
曲怀瑾想说多此一举,这种屋子的墙根本就是摆设,隔音效果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