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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黑,陆大全就去了那几家人家里做思想工作,好话坏话都说尽了,那群人依旧好赖不分,特别是黄强。
“我说老陆,咱们乡里乡亲的,你不帮着我们争取利益就算了,怎么还帮着人家说话,这年头资本家哪有好的,你这么向着他们,该不会是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吧?”
“黄强,你少给我胡言乱语,我看你就是一颗老鼠屎,非要坏了这锅汤你才罢休吗,你光说城里拆迁怎么怎么,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段,你们心里没数吗,真以为人家离了你桔垭村这边,就找不到其他地方了吗?”陆大全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黄强身边的人。
这个黄强,估计是算好了自己会过来,所以组织着这几家人在这等着自己呢。
见其他人脸上闪过犹豫,陆大全继续道:“你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吧,这里真发展起来,以后自家门口就能做生意,哪里还要背井离乡地讨生活,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陆大全知道有黄强在这里,自己多说无益,丢下这两句就直接离开了。
他一离开后,果然有人开始犹豫:“要不还是算了,村支书一向为大家考虑,更何况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以后人流量多了,自家门口撑个摊子也能赚钱。”
看大家认真思索这些话,黄强不由慌了,这可不行,这才哪到哪呢,他不由轻咳一声,看大家视线都移了过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咱们得坚持才是,这老陆都来找咱们了这不就代表是他们急了吗,再等等,我们也不贪心,再加三成的钱,咱们立马签字腾地方。”
黄强的话不由让他们再次陷入犹豫,他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大家都是一个村上的,其他人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可是拿得比我们多了去,这以后贫富差距不就一下就拉出来了,这咱们自己不争取还能靠谁?”黄强继续煽动道。
村里人虽然淳朴,但依旧有攀比的心思,原本不如自己家的人家,经过这次的赔偿,日子瞬间就比自家好过了,这样想着,刚才有些动摇的人又开始变得坚定起来,对,他们要替自己争取才是。
“老黄说得对,他们前期又是录节目,又是丈量画图的,投入了这么多,总不能说撤就撤吧,现在咱们也不过是替自己争取,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保持现在的境况,你们觉得呢?”有人觉得陆大全刚才的话不过是吓唬他们而已,这前期已经投入这么多,哪能说撤就撤,不过是吓唬他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呢。
“那就再等等?”一边是成功之后多百分之三十的赔偿,一边最坏的结果保持现有的赔偿,大家犹豫一阵,决定继续抗争。
时宁和陆秋兰他们一直等着陆大全回来,小桃子躺在婴儿车里,她正如陆秋兰说的那样,是个天使宝宝,只有饿了和拉了才会哭。
小家伙这会难得清醒,睁着一双大眼睛东看看,西瞅瞅,时宁觉得小家伙的眼睛好清澈,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脸蛋,刚收回手,就听到陆秋兰开口:“爸,你回来了?”
时宁一转头就对上陆大全的脸,好吧,看他那神色,想来和那群人并没有说通。
时宁看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爸,今年葛根可以挖了,到时候咱们是直接卖葛根还是卖葛根粉呢?”
提起葛根产业园的事,陆大全的脸色缓和了些:“葛根是合作社的,你要弄成葛根粉再卖,就等于你得先把葛根买下来,直接卖葛根吧,免得看你买了葛根粉赚了钱,他们又该不乐意了。”
陆大全说完一脸的心累,他自认为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村里的发展,可惜总有人用怀揣最大的恶意来看别人。
想到刚才黄强的话,陆大全不赞成由陆秋兰收购葛根,做成葛根粉来卖,免得到时候又引起纷争,倒不如直接卖葛根。
陆大全的话让陆秋兰他们明白,他今晚跑这一趟,估计受到了曲解,时宁很能理解陆大全的心情,但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
“好,那就卖葛根,我这本来就是无偿帮合作社上架,他们要是没事找事,那让他们自己卖去吧。”
“那怎么行,每个村上总要那么几颗老鼠屎,绝大多数人还是好的,你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陆大全板着脸道。
陆秋兰闻言不由别过脸去偷笑,她就知道她爸会这么说。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去睡吧,明天估计还要去才行,总不能让他们真的闹到郑总那边去吧。”陆大全想,实在不行,那就让他们退出好了,不能让他们几家影响整个村的发展,他该做的已经都做了,他们不听劝他也没办法。
看陆大全一脸无奈的样子,时宁也觉得难受,原本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怎么总要出点岔子呢。
时宁回到楼上房间,才发现刚才徐宴和给自己发来了图片,那是他的“作业”,他拍的应该是家里的植物,当然最抢眼的还是入境的小猫咪。
时宁:这是你的猫?
徐:不是,医院里附近的小猫咪,估计来花盆扒拉猫草。
这花盆离他挺远,他拉近镜头才拍下来的,估计小猫察觉到,所以正巧拍到它看过来的镜头。
时宁:看起来不错,我这几天找机会拍几张。
这可是第一次“交作业”,总不能拖延和偷懒。
徐:最近工作不顺利?
时宁觉得徐宴和可真敏锐,想到他也是知道度假村项目的,于是忍不住和他吐槽。
时宁: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真把人家气走了他们就开心了?
徐:闹事抗议的人应该是占地少,赔偿也是村里最少的那一批吧。
时宁:嗯,最开始大家都觉得还好,直到有个外地的回来,他周边的人就开始抗议了。
徐:要么那人是有人雇来搞/黄这个项目的,要么就是不满意自己的赔偿,打算拖着大家一起下水争取利益。
时宁看到这话不由愣了,他们一直想的是第二种情况,一直没想过第一中可能。
徐:当然,以上只是我的猜测,但不管是哪一种,你做的已经很棒了,他们的意愿你干涉不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时宁:我知道,我只是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时宁想,徐宴和在这边待过几天,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徐: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因为他们的抗争,而使得这个项目停掉,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
时宁:但这样对其他人大部分人太不公平了。
徐:所以,选择的时间到了,要么舍弃他们,要么让他们连累大家一起被放弃。
徐:就像一个病人,如果不尽早切除感染源,那么整个身体就会因为这个感染源一点一点毁掉。
时宁:你的比喻很贴切,希望有个好的结果。
徐:村民的意愿不是你能控制的,所以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
时宁想着这周末要去云市参加婚礼,原本想和徐宴和说一声,但又觉得这样好像太过刻意,所以最后还是忍住没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