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星没有回复他。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那天晚上,她正式成为论坛的管理员。有很多无用的消息要处理或???者删除、要重新梳理寻亲会的通讯录,如果有新的可靠消息、而相关人未读,她要告诉别人。
张晨星不回复梁暮、也没跟他过多沟通,却在第二天下午背起行囊出发了。
她是在深夜下高铁的。
距离她上一次来北京,已经七年了。
八年前,她坐慢车耗时十几小时来过一次,一个人去了一些曾听到过名字的地方,吃了一碗卤煮,又悄然无声的离开。
而今交通那么发达,从古城到北京,不过六七个小时。
北京的夜晚跟古城并不相同。这里无论几点,哪怕是在深夜,街上都行人如织。她再次打给梁暮,而他并没睡。
梁暮在跟律师研究合同,找出有利条款,跟老胡和其他人谈判,把那部纪录片彻底买过来。
看到消失二十四小时的张晨星的电话,他有一点意外。
“消气了吗?昨天逗你的。”他走到外面,接通就对张晨星解释。
“我上门请你接单。”
“什么?”
“我在火车站。”张晨星说:“我需要跟你当面谈谈,我很有诚意。”
梁暮握着电话,很久没有言语。
他随口一说,认真的张晨星就千里迢迢来了。她总会让他震惊,总带给他新奇。她总是说很少话,却用行动证明一切。
“方便吗?”张晨星问他。
“我去接你。”梁暮挂断电话,回去拿外套。律师惊讶了:“不是说今天就研究完?”
“明天吧。”
他飞奔到停车场,开上车去接张晨星。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曾在二十岁那年的一整个夏天期待收到她的信或在这里见到她,而命运,终于在二十八岁这年,将张晨星推向了他。
才几天不见,他跑向她的脚步就如此急促而匆匆,好像慢了她就会消失了一样。
张晨星站在过街天桥下,穿一件休闲外套,那个旧背包在她脚边放着。看到梁暮向她冲过来,突然回忆起少年时代偶有的遐思。
伸出手将伸出手臂的梁暮挡在一臂以外,掌心贴在他胸口。梁暮的心跳得太快了,鼓动在张晨星掌心之下。
“你为什么来了?”梁暮问她,手握住她手腕,在将她拖进怀里或向她迈进之间抉择。
张晨星却抽出手:“我当面请你接活。”
“诚意足够了。”梁暮终于还是拍拍她肩膀:“无论什么活我都接。”
“我不会让你赔钱。”张晨星说:“我有存款。”
“你反正今年一定要把你存款花完是吧?”梁暮笑了:“我虱子多了不痒,不差你这点钱。”
“你还没问我是什么活。”
“我说了,什么活我都接。”梁暮顿了顿:“但如果你跟我仔细说说,我能把活干得更漂亮。”
“好的。”
“那…今晚?”
“嗯。”
梁暮转过身去,不想让张晨星看到他脸上得逞的表情。再转回来的时候面色如常,甚至皱着眉:“那去哪呢?二十四小时餐厅太吵,马路上夜晚太冷了。”他故作沉吟,把所有公共场所都否定了。
“开房。”张晨星说。她看到了梁暮孩子一样的顽劣,又坚信他人格高贵。与其去上述任何地方,不如坐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把重要的事情说完。
她太过坦荡,反倒是梁暮局促起来:“孤男寡女,倒也…”
“狗屁。”张晨星打断他,目光穿透他的皮囊,直直到他心底:“速战速决。”
“我车里…也行。”
“走吧。”
张晨星跟梁暮走到停车场,他的车不是在古城那一辆,这一辆很旧,两个人坐上去甚至会显得拥挤。梁暮从后座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让张晨星喝,听到她肚子咕噜一声,又下车跑向麦当劳。
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袋子,把薯条汉堡鸡翅一一拿出来,摆在前方。
“刚好我也没吃。”梁暮说:“下顿我带你去吃好的,我从小吃到大的。”
“我们只有几个小时时间。”张晨星说:“我的返程票是明天一早。”
“?”梁暮扬眉:“你就是为了跟我过一夜?”
“半夜。”张晨星纠正他。然后一边啃汉堡,一边对梁暮说了她的想法。
她想帮很多人拍寻亲视频放到网站上统一传播,让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她只是有这么一个念头,还来不及想以后的事情。
梁暮一直认真听张晨星说话,也没再说他不要钱的话。他了解张晨星,如果他不要钱,她会找别人的。
“这个活你接吗?”
“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