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准备了一段冗长的前缀,但在看到宣承越造型之后,他把那些东西忘了个干净:“你是来炫富的?”那么粗,那么多的金镯子,得花不少钱吧。
“说正事。”宣承越提醒他。
“我也想说正事,但你现在这个打扮是几个意思?”灰狼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把目光从宣承越的手镯上挪开,他那多疑的性格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宣承越那十二支金镯子能有什么深意?两只手上各六条,六六大顺?
“这是我对象送给我的。”宣承越说。
一旁浩元用意念跟宣承越沟通:【他居然注意到了我给你弄得防御,这个兽不简单。】
对此宣承越表示:【……除非是瞎了,否则很难忽略我这两条胳膊吧。】
灰狼明白过来:“这是浩元的特殊能力?”
浩元和宣承越一齐看向灰狼,似乎有些诧异。毕竟特员有特殊能力这件事普通兽压根不知情,灰狼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这一信息的?
“别那么意外嘛,我上次见到老宣你,你还是幼年体。”灰狼说,“那只麻雀没有发现问题,但我并不是蠢的。”
“基地对外的解释是你的状态不稳定,但我不相信。”灰狼说,“我们在一起工作了那么多年你都没出状况,偏偏是和基地有了交流之后出了问题,这怎么想都是因为基地,或者说……因为特员。”
宣承越笑了两声:“你果然还是聪明啊。”灰狼别的不说,脑子确实有够好使,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被对方阴。
而宣承越也不想再跟对方绕弯子:“既然都说开了,那么你就说说渡鸦问题在哪儿。”
“很简单。”灰狼看向宣承越,“你怎么证明自己就是自己。”
“我们已经知道渡鸦有可能被取代了。”宣承越懒得配合对方,“你只需要说结论,你为什么笃定渡鸦是在四岁的时候被取代的?”
灰狼很无奈,他耸耸肩,把菜单扔到了一边:“很正常啊,他变乐观了。”
“我不清楚你们基地是怎么调查的。”灰狼说,“你们调查了他的生平,他的家庭关系?”
宣承越和浩元没有回应,倒不是他们不想回答,主要是他俩也不清楚基地的流程。
“渡鸦四岁之前是有自闭倾向的。”灰狼解释,“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灰狼说到这里就又不吱声了,宣承越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而灰狼只是冲着他笑。
宣承越明白了:“你是需要我给你捧哏吗?”
“我不喜欢一个兽唱独角戏。”灰狼点头。
宣承越面无表情:“哇哦,那你怎么发现的呢?”
“渡鸦的父母没有带他去看过医生,他们只觉得这小崽子性格古怪。”灰狼说,“不过我找到了他以前托儿所的老师。”
“托儿所的老师还记得他?”浩元不相信。托儿所的幼崽多得很,又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还能想起多年前自己手底下的学生?
“对,这就是最关键的。”灰狼说,“那兽记得,因为渡鸦是他教育生涯中的一个范本。”
“一个孤僻的,暴躁的幼崽,在他的感化之下成功融入集体,成为了普通且合群的崽子。”灰狼说,“之后每带一届幼崽,这位老师就会说起渡鸦的事迹,他当然记得。”
宣承越点点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许渡鸦真的是被感化了呢。”
“不可能的,那位老师太自以为是了。”灰狼说,“他我行我素,期望别兽按照他的模板来,因为那样才是对的,他倒不是坏兽,只是肯定没那个感化的能力。”
“就像渡鸦的父母,哦对了,你们基地应该调查出了他父母的性格。”
这倒是,浩元看过资料。
渡鸦的父亲是一位特员,但能力很烂,他能让兽的身体变成彩虹色。像这类没有攻击性的能力,基地只需要教会对方不暴露就好。
而渡鸦的母亲是一位普通兽人。
资料里,渡鸦父亲郁郁不得志,最长的工作是在某个硅胶厂做了一年的文员。对方还因为家暴的行为被基地警告过。
渡鸦一家的收入全靠他母亲,但不知出于各种原因,渡鸦的母亲并没有与渡鸦父亲离婚。
渡鸦在小学毕业那段时间里曾经央求自己母亲带自己离开,但被拒绝了。
“所以啊。”灰狼笑道,“太正常了,渡鸦明明是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但性格实在太正常了。”
“他进了公司,开始按部就班地生活,也有那么几个朋友。”灰狼并没有调查出渡鸦加入反叛组织的事,“他的父母依旧是闹得不可开交,他似乎也会因此苦恼,但他从未因为父母的问题而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也从没看过什么心理医生,这太反常了。”
“一个没有勇气与自己糟糕家庭做切割的兽,又怎么可能那么豁达?”灰狼说,“也许四岁之前的渡鸦才是真的,而被那位托儿所老师‘感化’的渡鸦只是一个假货。”
“这个假货是个什么情况我不清楚。”灰狼说,“但我觉得他自己也许是不知情的。”
“有什么东西取代了他,也获得了他的记忆。那个‘东西’远比渡鸦本身要更加健康。”灰狼说,“那东西自己也认为自己就是渡鸦本体,他信了托儿所老师说的话,觉得自己是被感化了。”
“他以渡鸦的身份活在这世上,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灰狼紧紧盯着宣承越,“所以我才警告你,离这些特员远一些。”
宣承越喝了一口茶,并未答应灰狼的要求,他只是询问:“你为什么忽然开始调查特员了?”
“因为我不爽。”灰狼靠着椅背,他说,“你这位小男朋友进我们公司之后,有特员想要跟我们一起合作,让你的小男朋友崩溃。”
宣承越眉头皱了起来。
“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他们是在单方面的威胁。”灰狼拿起一支筷子,轻轻在碗上敲了一下,“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就像上头强行把你这位小男朋友塞过来时一样。”
“老宣,刚知道你们公司要收一个危险等级s的特员时,你是高兴更多还是抵触更多?”灰狼没等宣承越回答,就自顾自道,“让我猜猜,当时的你压根不觉得高兴对吧?”
那时候的宣承越不知道这位特员会成为自己的小男朋友,也不知道对方的性格如何。危险等级s的特员对他们而言只是烫手山芋,但他们却扔不掉。
灰狼说到这里,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将手中的筷子一扔:“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我们只是普通兽,上头说我们该怎么样,我们就只能听话,不听话就得被打压,甚至丢命,但是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