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冲融:差不多知道。段凯做的事后果可轻可重,我不会因为沈渠侥幸只受轻伤,就偏帮小凯。
算你讲理,陆轻璧笑了下,拿起咖啡端在手里并不喝,好心提醒:十八年前的西南山村,医疗条件有多简陋,相信你很清楚,段悦临时生产,还有四百五的近视,你说她第一时间看清楚儿子长什么样了?
赵冲融手腕一松,半杯咖啡洒了出来,他稳住手腕,惊骇地看着陆轻璧,连擦都忘记了。段悦后来做过一个近视手术,平时不戴眼镜。陆轻璧能说得这么清楚,定然是做过详尽的调查了。
调查,那他还调查出什么了?
陆轻璧点到即止,替赵冲融要了一条湿毛巾,然后起身离开。
等等!赵冲融叫住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轻璧顶了顶后槽牙:很明显,我想挑拨离间啊。万一呢,那段凯还怎么有资本欺负我老婆?
说完,不管赵冲融什么脸色,他从前台拎起给沈渠点的热奶茶,单手揣兜施施然离开。
指尖捻着几缕赵冲融的头发,是刚才给他毛巾时趁机薅的。
赵冲融浑然不觉,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质询中。
陆轻璧若非调查出了什么,不会无缘无故找他说这些。证明这个离间计非常简单,却令人心生胆怯。
刘叔在咖啡店外等了十分钟,陆轻璧就出来了。
回去接沈渠正好。陆轻璧在奶茶放好,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短信。
陆杨:都处理好了。
陆轻璧回了个嗯。
陆杨是专门给陆家处理一些棘手事物的负责人,办事非常利落。
陆轻璧让他把那间医院沈渠的出生记录隐藏了起来。
李燕和沈海当初可能在医院有认识的人,已经做过一次手脚,把沈渠的生日改后。
陆轻璧干脆就替他们抹得干干净净。
几日后,不出意外,赵冲融会拿到段悦和段凯无血缘的亲子鉴定。段家会开始找他们的亲生儿子。
但是想找一定要给他们找到吗?
就像他跟赵冲融说的,他的目的是让段凯失去一切。而沈渠要不要拿回这一切,决定权不在段家,不在赵冲融,而在于他自己。
陆轻璧走到教室后门,看着那个专心致志做作业的背影道:回家了,沈渠。
好。沈渠点点头,将总复习书一合,半卷着捏在手里,便出来了。
这么快。陆轻璧揶揄,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回来?没有我做不下题?
沈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这么想。
陆轻璧:那就是事实了。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跟你考同一个大学,咱们搬到校外去住,双宿双栖。
要点脸。沈渠嘴上说着,心里一动,这段日子以来,他和陆轻璧同吃同住同上课,少有分别。陆轻璧连开线上会议都会在晚自习先回去两小时,然后再折返回来接他。
沈渠习惯了形影不离,在陆轻璧每一次离开时,都下意识等待他回来接他。
而这跟小说里不一样,他不用久等无果,打电话询问杨珂陆轻璧会不会回来吃晚饭。
他的每一次等待都有结果,陆轻璧往往比他预想得更早出现,然后耐心地等沈渠把一题写完,或者一张卷子做完。
某人好像在暗中弥补小说里的遗憾。
渐渐地,沈渠就不想陆轻璧等他了,只要陆轻璧出现,他立马跟他走。
陆轻璧站在沈渠后面看了一眼,发现他刚才在写作文,题目是榜样与丰碑,他故意撩闲:写什么榜样呢,是不是你老公?
沈渠:你是不是开会被人拍马屁了?
陆轻璧不服:你身边最优秀的不是我吗?首富可是要出现在各大中小学生的议论文素材库里的。
沈渠忍笑:一般议论文素材库,比较青睐于收录白手起家大起大落的传奇人物。
陆轻璧作为小说主角,超级富二代,事业一帆风顺,客观条件没有任何短板,光环强盛到写进议论文被教师驳斥纸醉金迷。
时势造英雄的主题,倒是可以拉他出来给学渣凑字数。
陆轻璧更适合出现在财经杂志环球人物,以及地摊文学,八卦他的私生活。
陆轻璧搜肠刮肚,灵光一闪:谁说不能收录,我一首富天天被逼着钻研学术,提升学历,论证终身学习,必有我一席之地。
沈渠被说服了,也对。
陆轻璧咳了声,差点忘了正事:榜样你要是不以老公例子,还能以谁啊,父亲吗?
说起来,我们都没有前十八年的记忆,霍美合昨天突然从旧物堆里翻出我的作文本,里面有一篇《我的父亲》,她非说我在里面扭曲了我爸的形象,等我爸回来告状。陆轻璧随口胡扯,我多冤枉,你有没有写过这种作文?
沈渠想了下:不记得了。
陆轻璧:那你会怎么写?你希望有什么样的父亲?
沈渠笑了下,如果是小学的我,可能会写父亲是一片汪洋大海,而我是缓缓流过的小渠。我勇敢闯过高山险滩,因为海会接纳每一条河流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笑道,小时候应该会这样写吧。
陆轻璧眼神晦涩不明,可惜沈海名不副实,不配做这样一片大海。
陆轻璧紧紧握住沈渠的手:上次我爸出差不在,这周末去我家吧。
霍美合早就盼着陆轻璧带人回家。
沈渠顿时紧张起来,把沈海抛之脑后:那我要准备什么?霍阿姨喜欢什么礼物?
陆轻璧:亲我一口告诉你。
时间还早,他们没有选择坐车,而是散步回家,保持足够的运动量。
此时已经进了小区,景观树遮住了头顶的路灯,投下一片阴翳。
沈渠看了下四周,飞快抬头在陆轻璧脸颊上亲了一口。
告诉我吧。
陆轻璧眯起眼睛,感受那一秒软糯的触感,他心底一片柔软,对认真的沈渠无可抵抗。
我妈最喜欢我,你记得把我捎上就行。
霍美合还喜欢翡翠,这个爱好他爸满足就行了。
沈渠知道陆轻璧没说真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霍美合喜欢的东西,大概率是他现在买不起的。
陆轻璧道:要是嫌空手,就带上作业,给我妈表演一个现场提分。
沈渠:他就知道白亲了。
可他为什么还是亲了?
赵冲融在咖啡厅坐了很久,明明还是子虚乌有,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末了,他站起来,僵硬地走出去。
翌日,赵冲融回了一趟段家,本来只想在段凯房间找根他的头发,结果一进门,就发现段凯今天又没去上课。
段凯懒洋洋地躺在花园里晒太阳,戴着墨镜盖着薄被。额头上的纱布终于拆掉,露出一道结痂的伤疤。
赵冲融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心软。
段悦捧着两杯果汁出来,你伤口没好,不准喝酒,容易留疤。
段凯坐起来抱怨:就只会要求我,也没见你们追究加害者的责任。
段悦没好气道:我要是不在家我都不知道你天天晚上跑出去喝酒,身体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