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温鲤闻见陈鹤征身上的味道,清冽而舒朗,那味道让翻涌的情绪逐渐平息,也让她感觉到一种心安。
被爱着,被保护着的安全感。
司机专注地控着方向盘,余光都不往别处多偏一下,车子平稳行驶,后排的位置形成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车内开着灯,光线落下来,显得夜晚格外漫长,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能听见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好一会儿,温鲤像是有了点力气,慢吞吞地问:“今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要不是陈鹤征出现得及时,她还不知道会被梁昭辉作践成什么样子。
欺负女孩子,好像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有些人只要抬抬手就能做到。
许是夜色静谧,也可能是失而复得,让陈鹤征加倍心软,他控制不住地总想吻她,撬开她的唇,去尝她的味道。
司机还在前头坐着,他怕小姑娘害羞,也怕贸然地亲昵会加剧她的惶恐。
于是,他压抑着冲动,掌心一下一下地抚着温鲤的背,同她解释:“是卓屿。你刚刚离开,他就发现梁昭辉也不见了。金域那种地方,稍微起一点坏心思,都很危险,所以,他立即联系我。当时我就在桂坊西路,离得近,很快就赶过去了。”
温鲤一怔,下意识仰头去瞧他。她皮肤原就细白,一晚的惊吓之后,显出一种稚嫩的孱弱感。
她问:“你怎么会在桂坊西路附近?”
“你是不是把自己做过的事,都忘干净了啊,醉鬼?”陈鹤征叹息。
说这话时,他搭在温鲤腰间的那只手,故意使坏,捏她一下。
温鲤觉得痒,蹙着眉毛,很轻地哼了一声。
完全无意识的一声,却勾得陈鹤征血液发烫,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下,喉结忍耐般上下滚动着。
温鲤似乎不太懂这些,浑然不觉,仍然半仰头,看向他,衣领下,锁骨的位置,凹陷出些许痕迹,里头盛着一汪月光般的白。
看上去味道是甜的。
她的气息与颜色,对陈鹤征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诱。
他不得不错开视线,转头看一眼窗外,慢慢吐出口气,才继续对她说:“是你先拨语音通话给我,说在料理店吃晚餐,让我去接你。可是,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前台留了会员信息,我看到郑嘉珣的名字,就猜她准会诓你去夜店。教好孩子学坏,是她一贯的恶趣味。”
温鲤抿了抿唇,一时间有些无言——猜得还真准。
不过,她什么时候拨过语音通话给他?
这一晚过得实在跌宕,许多细节都模糊不清。温鲤仔细想了想,隐约记得在料理店时,郑嘉珣似乎拿过她的手机,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拨出去的。
郑嘉珣也算是间接救了她一命。
温鲤觉得额角发痛。她想拿出手机,看一看微信上的记录,手指摸了个空,才回忆起来,她的手机被梁昭辉砸在立柱上,摔了个粉碎。
里面有好多东西呢,她和陈鹤征的照片,那些聊天记录,她很想长久保存着。
不晓得换了新机子之后还能不能恢复,如果就这样丢了,那多可惜。
梁昭辉,畜生一样的东西,给了她一场终身不忘的噩梦。
陈鹤征觉察到温鲤的沉默,怕她又回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于是他伸手,掌心覆过去,捂住了温鲤的眼睛。
他将她困在怀中,也将所有风雨摧折一并隔绝在掌心之外。
“睡一会吧,”陈鹤征说,“醒来就到家了。”
温鲤故意在他手里眨眼,用睫毛蹭他,然后说:“原来是卓屿通知你的。那他应该算是个好人,我还当他是个纨绔,想着离他远一点。”
掌心里一阵酥麻的痒,陈鹤征喉结微颤,他不知道怀里的小姑娘是真的不懂,还是存心作弄他,深吸一口气后,才说:“卓屿卖人情给我,是想让我搭线,去认识钟萦。唐和捧红一个钟萦花了多少心思,他倒真是敢想!”
钟萦。
这个名字。
温鲤近几天的不安、惶然,似乎都可以从这两个字上寻到一些端倪。
她很想问一问陈鹤征,你和钟萦是在德国认识的吗?那你知道外面流传了很多关于你们两个的故事吗?真真假假的,那些故事。
讲她歌喉动人,也讲你曾沉迷到热烈追求。
话涌到嘴边,又寻不到合适的方式开口,温鲤觉得累,为今天的种种,身心俱疲。
车子在此时开进景园的地库,陈鹤征的房子在这里,之前温鲤被郑嘉珣带着,来过一次。
司机停好车,交了钥匙后便离开,陈鹤征却没动,仍坐在后排。他一手按着温鲤的腰,维系着先前的动作,低声问她:“未经允许,擅自把你带回到我住的地方,害不害怕?”
四周安静,灯光也暗,好似蒙了层水雾。
温鲤主动凑过去,在陈鹤征唇边贴了贴,说:“不怕。只要是你,做什么我都不怕。”
气氛忽然变得潮湿,还有种莫名的危险。
陈鹤征垂着眼眸,看她莹润的唇,也看她黑亮的眼眸,声息愈发的低,缓慢说:“今晚就住在我这里,明天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也不知是困了,还是倦了,温鲤有些犯懒,她伸手揽住陈鹤征的脖子,纠缠着抱紧,同时点头,说:“好啊。”
怎么样都好,我就想赖着你。
不去想钟萦,不去想陈鹤迎接的厌恶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