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长媳

公府长媳 第52节(2 / 2)

葛氏被堵得七窍生烟,挪着屁股朝秦氏的方向坐着,朝她使了个眼色。

秦氏冷着脸问,“嫂嫂是个什么主意?”

宁晏道,“让她先回去,过几日传出病逝的消息,全了她阖家的体面,也不损及国公府的名声,回头我将她安置在外面,改头换面,寻个吉日将她再纳进来,也不费事,就让灶上安排一桌席面,皆大欢喜。”

院外头本就躲了不少耳报神,个个打听里头的动静,听了宁晏这话,不少仆人均纷纷露出赞赏的神情,这才是当家的说的公道话,大家伙本是奴仆,同伴相惜,换做谁遇见了这种事能忍,当下当宁晏这个主子越发信服了几分。

葛氏扭头喝道,“欢喜什么?他们都如意了,就我一个人受着窝囊气!我告诉你,我是你长辈,这是我房里的事,轮不到你做主。”她怀疑这是宁晏报她上回撺掇着褚氏给燕翎纳妾的仇。

宁晏这下笑了,一副松一口气的模样,“婶婶这话言之有理,换我早早的自己料理了,何苦去长房诉苦,没得让国公爷派人来插手此事,说句实在话,谁乐意淌这浑水?”

葛氏哑口无言。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沉冷的嗓音,

“就依翎哥儿媳妇的意思,十分妥当。”

葛氏一听这声音,点炮仗似的起身,掀帘便冲了出去,

“你个混不吝的,你还有脸说话,害我丢尽颜面....”

葛氏作势要去揪三老爷的衣襟,反被他一手制住,“晚辈都在呢,成何体统!”

葛氏越发气盛,不知怎的,夫妻二人在外头闹了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当年你承诺我不纳妾,如今却是左一个又一个的,我哪一日死了也得拉你陪葬...”

宁晏听得这话,神色恍惚了许久。

她想起燕翎也承诺过她不纳妾,莫不是会食言。

这个念头一起,宁晏猛然止住。

隔着布帘,宁晏瞧不清外头的情形,不过听着闹声渐行渐远,像是三老爷将人拖去了后廊,里头数位媳妇倒是默契地没有出去请安,想必这会儿他们夫妇谁也不乐意见。

三房媳妇余氏忧心忡忡的,面儿薄得不敢抬头,燕珏呢,仿佛习以为常,倒是没什么表情。

秦氏喝完茶搁在桌案上,从丫鬟手里接过手炉,心不甘情不愿地嗤笑了一声,

“还是嫂嫂有主意,只是你这么做,父亲与母亲能答应吗?”

宁晏喝上一口茶,唇角含笑,语气幽幽,“不然二弟妹以为我晚来几步是干什么去了?”

秦氏明白了,宁晏早就打定主意如何处置此事,并在她们离开后,得到了国公爷首肯。

这一瞬间,她心里涌上几许愤怒乃至嫉妒,并几分自叹不如的情绪。

宁晏行事滴水不漏,将她这个当了两年家的熟手给比下去,国公爷还能容忍她继续掌家吗?

秦氏看着对面那张温柔无害的脸,心里涌上浓浓的忌惮。

三老爷亲自来了,秦氏与宁晏自然不好过多插手,本以为又要闹上一阵,不成想很快帘布被掀开,门口矗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是三老爷,他衣裳上已看不出明显拉扯的痕迹,

宁晏微瞥了他一眼,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极好,面色清白,下颌留着一撮小胡须,模样倒是不错,颇有几分书生气质,就不知行事为何如此不检点。

宁晏等人垂眸屈膝。

对着一屋子晚辈,三老爷终究是面子过不去,露出几分窘色,却还是微咳了一声,勉强维持住威仪,“翎哥儿媳妇,此事就拜托你了,三叔记你的人情。”

宁晏淡声应是。

三老爷目光最后在秀华身上落了落,搁下布帘离开了。

等了片刻,不见葛氏露面,想必是吞下了苦果。

宁晏便将秀华带去了后罩房,

秀华跪在地上磕头不起,

“往后少夫人便是我阖家救命恩人,秀华做死做活报答您。”

宁晏坐在圈椅里,接过如月递来的湿巾细致地将手上擦干净,忧心看着她,“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将来别后悔。”

“奴婢不会后悔的...”秀华絮絮叨叨说了些自己的打算。

宁晏倒是没听进去,“对了,你家里的妹妹多大了?”

“刚十岁...”秀华不知宁晏为何问起这厢,露出几分亮色,“少夫人是有何打算吗?”

宁晏淡声道,“你的妹妹有了十岁,当能干些粗活,以后让她来我院子里伺候吧。”

这是一种恩典,也算是对秀华的拿捏。

秀华心知肚明,却是甘之如饴,“谢少夫人提携。”

宁晏乏累了,留下陈婶子处置此事,带着如霜与如月离开了。

秀华目送宁晏远去,又与陈婶子表忠心,“嬷嬷,我虽是人微言轻,但我心里谨记少夫人的恩情,将来待弟弟妹妹长大,我不必费心了,这条命给少夫人都是无怨的。”

陈婶子嗔她一眼,“好好过日子,莫要说胡话,倘若哪天生个小主子,更是你的造化。”秀华脸红地说不出话来。

国公爷那头听闻宁晏如此处置,心中十分满意,全了体面,也不寒了下人的心,国公爷上了年纪是念旧之人,家里奴仆数百,不免杂有刁奴,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祖祖辈辈伺候了府中多年,他不希望把事情闹得难看。私下对着弟弟就是一顿喝骂,不许他有下次。

次日秀华家里传出她病逝的消息,陈婶子又安排人给了些丧葬银子,五日后,又将秀华从侧门抬入三老爷的院子,葛氏不情不愿安置了一间厢房给她住着,从此改名春娇。

宁晏这厢回到容山堂,嫌恶三房的乌烟瘴气,愣是洗干净一身方才入了东次间,一眼瞥见窗下的炕上坐着一人,他穿着一件洗旧的苍青色袍子,手中卷着一册诗书,即便坐着,也难掩身上那岳峙渊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