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阿蛮紧俏着一张脸,眼含杀气地移步到姚太傅跟前,同时道:
“不送。”
“快滚!”
姚太傅带着破了相的脸,也带着一身狼狈到了殿外,匆匆向皇帝行礼告辞,便一溜烟地走了。
皇帝与众人面面相觑。
阿蛮走出来,行礼道:“太傅执意向太后娘娘赔罪,花了自己的脸,太后娘娘与奴婢也不好阻拦。”
皇帝明知小丫头在扯谎,却是一笑置之,招呼张阁老、宋阁老,“随朕去养心殿。”又对其余的人一摆手,“散了吧。”
众人散去,寿康宫恢复了平静。
晋阳与镇国公落在最后,边走边谈。
“日后,太傅怕是再不能为殿下效力。”镇国公叹息道。
晋阳无动于衷,“他的效力,实则是添乱,谁消受得起?”
“殿下的意思是——”
“这把刀早就生锈了。”晋阳道,“真是奇怪,同是年事已高,您就更加睿智,他却是忘乎所以。瞧着他,我就明白了,为何诸多一生戎马的人,老来不得善终。”
“可太傅的长子雄踞北方,若因父亲不得志,心生怨怼,也麻烦啊。”
晋阳轻笑,“您又何必妄自菲薄?北边的安宁太平,姚家无功无过,做实事的是您的门生旧部,我清楚,太后更清楚,身在局中的姚家却不清楚。”
“如此说来,真要有一个高门倾塌了。”
晋阳不置可否。
她记得父皇与裴行昭的谈话,父皇本想借裴行昭之手,顺理成章地将姚家逐出官场,可裴行昭已历练成用刀的人,只为自己杀人,父皇的算盘落空,只好另做筹谋:迟早将要除掉的门第,与其打压,不如捧杀。
但是这种事,她不能与任何臣子提及。
沉了沉,晋阳和声道,“太后心绪不宁,我们正好抓紧办正事。”顿了顿,唇角愉悦地上扬,“事情只要摆到台面上,便休想这样小打小闹地收场,我们的小太后,要着实地忙起来了。”
镇国公微笑着看她一眼,“殿下也要当心。太后从来是不管自己怎么样,都能腾出手拉别人下水。”
晋阳仍是笑吟吟的,“我们这种人,不是比谁过得更舒心,而是比谁过得更糟心。有人作伴就够了。”
镇国公进一步道:“太后的性情难以揣测,气头上很可能先发制人。”
“我明白。”晋阳无奈道,“我们是千年做贼的,断然做不了千年防贼的。亲信党羽那么多,哪儿顾得过来?只能尽人事,看运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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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太皇太后回到慈宁宫, 招呼皇后进殿说说话。
皇后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对方之前已经出言维护太后, 对自己也放低了姿态, 便从善如流。
落座后,太皇太后问起皇后这一阵都在忙什么,处理六宫事宜可吃力。
皇后照实答了:“太后这几日一直亲自帮衬, 手把手教孙媳,倒也摸出了些门道。”
不知何故,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
皇后讶然相看。
太皇太后苦笑,“哀家只是在想, 有些人真是天生的人精。”
皇后释然,笑若春花, “奇才么,必然是聪明绝顶, 而且最善活学活用。”
“是啊, 毕竟带过几十万军兵,执掌过两省政务,她肯提点你, 便是你的福气。”
“孙媳也是这么想。”
太皇太后话锋一转,“贵太妃那边, 哀家敲打过她了,让她不要再管东管西,没事就在宫里礼佛抄经。”
皇后避重就轻,“可惜孙媳不礼佛,不然也能经常过来陪您。”
太皇太后自然晓得她说的是客气话, “宫里的事刚上手, 不要懈怠。哀家就不消说了, 什么都帮不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去寿康宫请教。”
皇后诚恳地应是。
李江海蹑手蹑脚地走进寿康宫的书房,收拾起地上的镇纸碎片,找出一块新的放到案上。
案上的画纸已经不见了。他瞥一眼字纸篓,果然,里面多了一些碎纸沫。
裴行昭正透过一扇半开的窗望着外面,转头瞧他一眼,有些奇怪,“怎么跟做了贼似的?”
李江海还在为遗诏的事情心虚,闻言跪倒在地,如实说了,“奴才又怕先帝又怕您,而且以往也没这种事的苗头,想漏口风都找不着机会。”
“你的可取之处就是傻实在。”裴行昭和声道,“过去了,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