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昭心念一转,笑着全了皇后的心思,“你在太皇太后跟前长大,她断不会这样教你礼仪。顶撞哀家,又蓄意给太皇太后脸上抹黑么?”
安平生生气得掉了泪,可是别无选择,规规矩矩地向太后、皇后行礼告退。
裴行昭一拂袖,“走吧。”语气分明是说的“滚吧”。
安平走了。
阿蛮早得了裴行昭示意,快步跟出去。
裴行昭唤宫人换了盏新茶,上了几色点心,对皇后道:“还有好戏,横竖你是赶上了,不妨看完。”不光赶上了,还掺和了,却是为着她,她自然领情。
皇后笑靥如花,“儿臣巴不得呢。”
不过三两日,皇后在裴行昭面前,神奇地演绎了濒临凋零、逢春生姿、如常盛放的过程。到底是昔日的长安第一美人,一颦一笑皆动人。
裴行昭笑道:“瞧瞧你,破罐儿破摔的时候,浑似个二百五,处事分明像模像样的。”
皇后赧然,又叹气,“自进宫到如今,一直被太皇太后、贵太妃拿捏,她们让儿臣觉着,这深宫真就是死不起活不得的鬼地方。这一段,又觉着您是绝没有闲心过问后宫事宜,全没了盼头……按常理,不该在意那些奴才的嘴脸,可就是他们,把儿臣气得万念俱灰。”
裴行昭设身处地想了想,颔首一笑,“幸好,敲打你几句,就清醒了。”
“是呢,”皇后也笑,“日后再不会犯浑了。”她有太后撑腰,还怕谁?
“日后相互帮衬着过。”裴行昭道,“你是后宫之主,何时也要有底气,就如刚才。”
皇后欣然道:“儿臣谨记。”
内侍进门来禀:“安平公主在宫外晕倒了。”
裴行昭吩咐:“送到偏殿,传韩太医过来诊治。”韩太医是太皇太后用了多年的人。
偏殿内,安平公主躺在软榻上,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裴行昭站在近前,饶有兴致地端详着。
皇后困惑:这是看什么呢?
待得韩太医赶来,裴行昭落座,“瞧瞧安平公主有何不妥。”
韩太医称是,赶紧把脉。这可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孙女,他担心患了急病。
他把脉的时间有些长,表情越来越古怪。
“诊不出?”裴行昭适时地道,“再请几位太医过来便是。”
“不用不用。”韩太医的头摇得似拨浪鼓,“安平公主是有些不妥,只是……”他看看周围。
裴行昭打个手势。
宫人退下,只有太后、皇后的亲信留下来。
韩太医又瞄着皇后。
真是可笑。裴行昭道:“诊不出便换人。”
韩太医暗暗叫苦不迭,“安平公主……有了喜脉。”
“……?!”皇后只能用眼神表露心情。安平明明还没成婚,她绝不会记错的。
裴行昭却是淡然以对,“刚刚瞧着安平胖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韩太医:“……”
还没到显怀的地步,怎么就看出发胖了?再说了,重点是胖不胖么!
“多久了?”裴行昭问。
“……两个月。”
裴行昭颔首,认真地道:“听说女子有喜,头三个月要特别小心,早知此事,哀家断不会责罚安平。”
韩太医要急疯了。
第07章
皇后听着太后不着调的话,很想笑,又不敢。
韩太医竭力冷静下来,道:“太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安平公主……还没完婚。”
“哀家命人去请太皇太后了。”裴行昭闲闲地道,“你管好自己的嘴就成,先让安平醒过来。”
韩太医慌忙称是,手忙脚乱地打开医箱,取出银针包。
片刻后,被刺了人中的安平醒转过来,茫然地坐起身,“我怎么在这儿?”她努力地回想着,只记得自己走路时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将要摔个仰八叉的时候,有人及时搀扶住她,好像用帕子蒙了一下她的口鼻,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她缓过来,看到裴行昭,立刻跳下地,瞪着眼质问:“你……太后娘娘,这边是怎么回事?!我好端端走着路,却莫名其妙地险些摔倒又晕倒了,寿康宫是怎么管束宫人的?万一我摔出个好歹,谁担罪?!”
皇后低眉敛目,强忍着笑意。
好歹是摔不出来的,只是摔出了个孩子。
裴行昭好脾气地笑了笑,“别生气,坐下说话。你如今的身子金贵,哀家可不敢惹你。”
“出事了晓得什么叫害怕了?”安平指着门,“走!这就去太皇太后宫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