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王妃这么说完,云骊傻笑:“要不说旁观者亲呢,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她又拉着她娘道:“娘,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容易见面,女儿生了煜哥儿后,肚子上的几条花纹没了,您看女儿保养的如何?”
女儿家在一起就喜欢说这些,尤其是她娘看到她送的香丸那个样子,就知晓最热衷这个。
宁王妃仔细看女儿,不禁点头:“真好,没有一点疲惫,我生你哥哥的时候就疲惫不堪,生简儿的时候也仿佛老了十岁似的。”
“您是没有我这个条件嘛,女儿可是踏踏实实坐了两个月的月子才出来,再者我也有独门诀窍……”她拉着宁王妃窸窸窣窣说了好些。
一直到中午,孩子哭闹起来,云骊站起来就要走了,宁王妃依依不舍。
“骊儿……”她实在是舍不得女儿。
但也没法子,就是寻常人家,女儿出嫁了,也回不了几次娘家,更何况她们还是这种情况,更是不好相见。
云骊也是恋恋不舍:“此时一别,他日必定有再见之日,娘,咱们能够再见面,这样挽臂说话,女儿不知道多高兴。”
外头的裴度正教赵简写古字,见云骊抱着孩子出来,他立马站了起来,云骊笑着对赵简道:“日后再来看你们。”
赵简也有些舍不得,他站在门口看着裴度和云骊的身影越走越远,又跑进屋里见宁王妃在哭,他立马道:“母妃,是谁欺负你了?”
宁王妃抱着儿子道:“没人欺负我,是我想你姐姐了。还有你哥哥,听说也娶了妻,他自小就胆子小,过继到人家家里,不知道如何。简儿,母妃一辈子只有你们三个,日后母妃就是不在了,你也有哥哥姐姐,他们会帮你的。虽说你现在是宁王世子,可日后谁会知晓变化如何,尤其是你姐姐,她最重情义了,你要记得这个姐姐,知道吗?”
赵简虽然听不太懂,但也认真点头。
外头的宁王这才进来,宁王妃见宁王进来,不禁道:“您看到姑爷了吗?”
宁王一把就把赵简抱过去,放在自己脖子上,他三十好几才有这个儿子,真的是当眼珠子疼爱。
赵简被父王放在脖子上,乐的直拍手,他一向十分得宠。
宁王妃知晓他们胡闹惯了,也不拦着。
宁王和赵简胡闹完了,才道:“你那位姑爷,还成吧,那相貌就和五娘相配。至于他的为人,我打听过,他做通判,颇有政绩,就是为人有些自负,过刚易折,我看他仕途大起大落啊,有的是折腾。”
别看宁王平日不怎么管事,还修道给自己办葬礼,但他也不是一般人,就宁王妃自个儿也得在他前面讨好着。
听他这么一说,宁王妃又添了一重担心。
云骊见儿子吃了奶,又因为睡了一上午,精神头极好,就对裴度道:“你看看你儿子,再长几个月我就真的抱不动了。”
她们现在住在以前裴家在杭州的宅子里,这里时常有人打扫,住进来也便宜,到底带着孩子,不能直接赶路。
裴度转头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这个小胖子,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抱不动了。”
其实云骊还和乳母商量,要不要不让孩子吃那么多,乳母则道这些都是奶膘,小孩子都是三病九灾的,日后自然会瘦。
“欸,你小时候胖吗?”云骊问他。
裴度摇头:“不胖,但是我小的时候就很高。”
云骊夸他:“现在也高,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
这就是云骊,说话总让人愉悦,裴度听了也不由得翘了翘唇。
她又看着他道:“今儿我娘夸我们了,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裴度想起他看到的丈母娘,人非常年轻,因为他是见过云骊嫡母冯氏的,冯氏已经是个老妇人的样子,而岳母看起来像是云骊的姐姐似的,很是年轻。
最主要的是状态很年轻,说话不老态龙钟,反而很利索,而且话中有话,似乎说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没想到背后还夸自己,裴度扯唇笑笑。
他们用完晚饭,乳母把儿子抱去睡了,裴度则带着她晚上去逛西湖,西湖边上分外热闹,灯火通明,仿若白日一般。
夫妻二人平日爱好都很相同,吟诗作对,有感而发,甚至都有些嫉恶如仇,裴度见西湖边垂柳如丝绦,就有了一句佳句,正欲把自己这句念给云骊听。
却听云骊突然道:“你是在这里打野狗的吗?”
“咳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裴度委屈道:“你这是从哪儿听说过这件事情的?”
明明他带云骊出来,是想二人诗情画意一番的,到底明天又要回升州了。
云骊则崇拜道:“要是我小时候遇到的人是你就好了,小时候我差点被野狗咬了,吓的我,再也不敢靠近猫儿狗儿,就是雪白的波斯猫,看着可爱,我可不敢碰。”
原来如此,裴度笑了笑:“我八岁,你才刚出生呢,小丫头。”
“敢嫌弃我小,哼。”云骊扭头不理他了。
裴度又上前来讨好,小夫妻打打闹闹的,不巧走到前头,见到一个戴秃巾的中年人叫唤,嘴里骂的是田被占了。
裴度拉着云骊往一边走了,云骊问道:“怎么现在不能找官府作主吗?”
“作主?如何作主?皇帝轮流坐,勋戚越来越多,这土地兼并的也愈发厉害,杭州还是好一点的,京中更是不能看。尤其是隐匿土地,不加税赋的多的是。”裴度说完并不后悔。
固然自己妻子也是勋贵出身,但的确如此。
“甚至是藩王,简直是百姓之害,若我有一日当政,毕竟铲除这些害虫。”
他说的这两点,云骊听到耳朵里,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敬佩他能直言不讳,从私人而言,她是宁王妃的女儿,勋贵家的小姐,甚至嫁妆中的土地非常多,她本应该反对,但是从大层面而言,裴度说的一点问题都没
有。
云骊握着他的手道:“你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你要做什么,我不置喙,只是君不能做商鞅。”
变法马前卒,可不是那么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