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生活素来节俭,吃了一杯茶就问邰妈妈:“秋惜丫头那里如何了?”
邰妈妈笑道:“您放心,秋惜一贯在二少爷房里那是不争不抢,深得二少爷信任,近来能够贴身服侍二少爷,大太太时常送补汤过去,连助兴的药都不必,稍微撩拨一二,岂不就得手了?”
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最容易如此,再者秋惜本也是文懋少爷的房里人,就是幸了也实属正常。
冯氏看向远方:“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世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们家女儿多,大临又重妆奁,一个女儿一份妆奁,留给文龙的还有多少。我的文龙生来就是人中龙凤,绝不可能看一个妾的儿子的脸色。要怪就怪他自己,谁让他读书那么刻苦,还那么讨大老爷喜欢呢。”
邰妈妈也附和:“是啊,作为庶子就得老实才成。况且,就是他和秋惜有什么,也是她自己上钩,关我们何事呢?”
更重要的是,秋惜还是老太太那儿的人。
这二人想的是挺好,但没想到云骊十分机警,绕过李氏把此事单独告诉了章思宗。
本来章思宗房里妻妾无数,可即便如此,大户人家的规矩也是娶妻再纳妾,否则弄出人命来,哪家小姐愿意嫁过来?
不过,这更让他了解到云骊的机敏,人啊,就是要敏锐,否则傻乎乎的,容易被人挖坑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贵妃自缢是空有美貌,没有脑子,若是稍微有点脑子,未必不能成武则天啊。
云骊不曾想大伯父对她这么高看,还在想刘姨娘何时回来呢。
冯氏却等不及了,过了一个月秋惜都还没得手,她忍不住对邰妈妈道:“这个秋惜在搞什么?你跟她老子娘说过了么?”
邰妈妈却期期艾艾的道:“哎哟我的太太,不怪别人,都是大老爷疯了,他问了文懋少爷身边服侍的人,听说秋惜是老太太送的,当即打发走了,现下但凡沐浴洗漱都只让小厮服侍。”
“这个大老爷……”冯氏气急。
邰妈妈忍不住吐槽,大老爷到底是多恨老太太啊,一听说是老太太的人,居然就直接送走了,反而是太太明面上送的那两个前凸后翘的留下来了。
偏偏太太有贤惠的名声,她送去的那两个丫头,绝不会现在就引诱二少爷,否则那就是面甜心苦。
本来准备动用老太太送的人,好不容易捏在手里,居然被大老爷胡打走了。
冯氏拍着胸口,实在是不甘心。
要知道这年头,收买个人做坏事,还不败露,那是很不容易的。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章老夫人被大老爷的做法也是气笑了,她对林妈妈道:“那秋惜素来最本分,从不生事,老大如今是撕破脸要和我作对,简直是魔怔了。”
但她还是寄希望在庄姨娘身上,只盼着庄姨娘得宠,让二老爷还是坚持过继四哥儿。
她的信肯定在大老爷前面到,希望一切顺利。
就在章老太太和冯氏都把最后希望寄托在二老爷身上时,二老爷的信在腊八这日到了,信上却大赞文懋,同意大老爷过继文懋,还为文懋争了一份财产,若到时候大老爷有了自己的儿子,文懋归宗,不至于没有着落。
这个时候,大老爷也大方起来,当即就同意,直接开了祠堂,甚至把真定老家的人都请了来。
“开祠堂。”
章老夫人和冯氏都在寿
喜堂坐着,俱面如死灰。
林妈妈邰妈妈都忍不住想,大老爷这次真的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第36章
文懋过继的事情,云骊最大的感受则是原来不可一世的老太太和深不可测的太太也奈何不了大老爷。
因为单就“女子不入祠堂”这一规矩,就让她们无可奈何。
可这也让云骊意识到这也是女子的悲哀,固然这次刘姨娘和她这一脉胜出,但并非是她们多会算计,而是因为大老爷是永宁伯,是这个家里真正的掌权人。
尽管从小就学《女诫》,知晓女子卑弱第一,但是没有比这个时候她更能理解女子的不易了。
但再想老太太和太太的地位又高于家中男管事、男仆从,这是不是又可以说明固然这个世道是男尊女卑,但是如果女子阶级更高,那么男子也一样臣服于人。
就像则天皇帝在时,哪个男子不是俯首称臣。
这外头有秦楼楚馆,但是也有象姑馆,男子再尊,家中贫穷败落了,也要为奴作婢,甚至还要送进宫中,连男人也做不成。
到最后,若说女子可以掌权,足可以打破男尊女卑了。
想到这里,云骊被自己的想法简直吓了一大跳,她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如此想法,若是被大人们听到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大逆不道呢。
“姐儿,二少爷的院子已经搬到大房来了,大太太请您过去参详一二。”荷香过来传话。
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之前从大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到一个小姑娘身边服侍,原本想着不知道要熬多少年,不曾想这么快就熬出头了。
云骊放下书,笑道:“好,我这就去。”
这个大伯母也真是人才,之前因为觉得过继四哥儿,所以对她态度冷淡,甚至还打算送她回二房,如今文懋被过继了,她又恢复如初,反而更甚。
好在云骊也不和她计较,倒不是她多么宽宏大量,而是因为她发现李氏大多数的行为只是因势利导,也并非出自本心。
她对人好人坏,是看利益关系。
当然,冯氏也是如此,但冯氏面上做的让你看不出来,而李氏则有些精明外露。
很快,她就到了玉粹轩,李氏笑眯眯的看着云骊:“来,五丫头,你看这幅《花鸟图》如何?我打算挂在你二哥哥的书房里。”
云骊点头:“这自然是极好,工笔书画,不用勾廓,直接以色彩染出物象之形态与神韵,表达精致,清新脱俗,尤其这画中骨气,就能看出冠绝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