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怕,还值得你提醒我么?”云骊嗔道。
文懋看了她一眼,不免道:“我不是担心你吗?怎么,只许你担心哥哥,不能哥哥担心你啊。”
云骊嘻嘻捂嘴直笑。
寿喜堂内
老太太正和大老爷在商量过继之事,“你二弟去年来信说让我们给庄姨娘娘家管着庄子,供她弟弟读书,今年送年礼时又来信说问你是否真的同意过继四哥儿,让你给他去信。”
大老爷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道:“老太太,我没说要过继四哥儿啊?我也坐四望五的人了,过继个奶娃娃,还没等到他长大,我怕是都不在了。”
“你……”章老夫人大怒:“上次我同你说了四哥儿,你不是说挺好的吗?”
大老爷一摊手:“是啊,我是觉得四哥儿不错啊,那四哥儿是二弟的老来子,我自然是要夸,至于过继,我看文懋就很合适,这孩子脾气和我相投啊。”
章老夫人道:“你别忘记文懋是谁生的?他生母是那样的人——”
“老太太,文懋不管是谁生的,他都是我们章家子孙。当年的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府上的老人都不记得了,您又何苦耿耿于怀。”大老爷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
他能够自己生,当然是自己生,就是过继也要过继一个健壮的哥儿,这小半年来,他耕耘无望,最终决定过继,还是过继文懋。
不为什么,就是和这老东西唱反调。
本以为文懋生母有些手段,不会让二弟同意,他就假意顺着老太太说,到时候二弟一坚持过继文懋,他再同意,这样就挺好。
哪里知晓二弟居然还当真了,给庄姨娘母子那么丰厚的报酬,这让他不得不自己下场了。
他这辈子都做不成借刀杀人的人了!
章老夫人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绝不允许,你若这么做,到时候家宅会乱,”
“刘姨娘心大的很,她这双儿女都听她的话,到时候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祸事来的。”
大老爷却站了起来:“老太太,过继的事情我是章家
本支的族长,章文懋是我章家子孙,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就是把所有族老请来,我也不怕。”
说罢,行了礼,到门外甩袖离开。
章老夫人捂着胸口,林妈妈和云淑都一道从侧边连忙过来扶着她。
云淑更是心惊胆战,又恐惧道:“老太太,您可别太急了,要保重身体啊。”
“是啊,老太太。”林妈妈更是紧张章老夫人的身体,她和云淑对视一眼,她们都没想到大老爷居然直接要过继文懋,而不是一直被传的庄姨娘的四哥儿。
还是趁着冬天刚过,老太太最疲乏的时候猛地提出换人,还以势头压人。
明明连二老爷那里都已经同意了,还特地给庄姨娘娘家丰厚报酬啊……
章老夫人揉着胸口,指着门口,骂了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第35章
春日湖水破开,一粒鱼食投入水中,激起一池春水,鱼儿踊跃而上,各色锦鲤在湖底游泳,煞是好看。
湖边的亭子里,正有两位姑娘身着翠衫,倚在亭子的栏杆边投喂鱼食。
这两名女子正是吴蓁蓁和云淑,吴蓁蓁歪头问云淑:“你能来看我,我不知道多高兴,我听说你大伯父又为你五姐寻了一位音律大家,本来那位先生还是我娘想替我请的,你知道的,之前教我的那位琴师回乡养老,居然被你大伯父重金请去了。”
“那已经是去年的事儿了吧,我也不知道为何。听说是大伯父考较我五姐姐,她回答的极好,所以就特地请了音律大家。如今我五姐每日除了读书外,还得特地再学音律,她又是个好强的人,我听我六姐姐说她成日学的头疼欲裂呢。”云淑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吴蓁蓁也打了个哆嗦:“这也是过犹不及了。要我说,还是出身的问题,你们太太贤惠端庄,养出来的云潇虽然脾气不好,但总归没什么坏心眼,可你这位五姐姐为人好强,城府颇深啊。”
说完,吴蓁蓁又看着云淑道:“你也怪不容易的,那家里也唯独只有你们老太太疼你。”
云淑苦笑:“是啊,陆表姐一走,我就只有老太太了。”
其她姐妹们都各自有亲娘谋算,她却没有,经过这次过继的事情,大老爷有恃无恐,完全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也是因为老太太并非亲娘,姑母又是外嫁女,管不到娘家的事情。
吴蓁蓁拉起她的手,见上头针眼多,也心疼道:“你说说你,这是又替云潇那小蹄子做针线了吧?你在家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我们家的姑娘四时八节都要有针线活奉上,六姐姐她是个做不下来的性子,又说自己眼神不好云云,我只能帮她做一些。也不独独是我,就是我四姐姐,也替她做鞋垫呢。”云淑看看自己的手,倒是毫不在意。
谁都不愿意和刁钻刁蛮的云潇相处,可她是嫡女,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吴蓁蓁嘲讽道:“就她那个样子,别说我娘看不上,我看就没几个人看的上她。”说完又笑道:“你们章家的姑娘中,也就你呀是最好的。你四姐姐云湘也不错,可她姨娘弟弟是那个样子,她虽然能干,可出身不好,又太锋芒毕露了,你五姐姐云骊,外表看着可亲可怜,其实最是傲气,恃才傲物争强好胜,你六姐更不必说,是个草包,唯独有你,性情中正平和,在家里能掩住锋芒,出外自有嫡女的气度。”
“姐姐还是别夸我了,这夸的我都无地自容了。”云淑笑道。
“我四姐姐深得太太欢心,她又有亲弟弟,五姐姐的亲哥哥亲姨娘打算,她哥哥要过继给伯爵,日后她更会因为哥哥受到优待。六姐就不必提了,她们人人都比我好啊……”
谁不愿意肆意的活着,和吴蓁蓁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云潇一样肆意妄为,永远有人替她们擦屁股。
甚至如陆之柔那般,万事不愁,眉头皱一下,就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可惜她只能这样辛苦的活着。
亭子下倒是站了一位少年,吴蓁蓁正准备同云淑说话时,又正好见到他了,忍不住打趣道:“看看,你来我们家,这个人最高兴呢。”
她指了指那少年。
云淑一看,竟然是吴灏。
吴灏曾经因为打双陆输给云骊哇哇大哭,当年他还小,现下已经是个纤瘦的美少年了,也许是出于对她递帕子安慰,这个少年倒是对她很关照。
“吴六公子。”她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