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没细说,只简单地透了句:“去逮几只小虫子而已。”
乌鸦又一次“啊——啊——啊——”直叫。
袁宁不由问:“也是走私吗?”
老秦看了眼袁宁和章修严,没说话。
袁宁和章修严到底不是这边的人,若是随随便便就对别人透露底下人在执行什么任务,指不定会泄露了底下人的行踪,把底下的人推往危险之中!
章修严一看袁宁的神色就知道那几只小虫子可能有问题。他略一思索,揉揉袁宁的脑袋,说:“这样的天气谁都不愿出门,更何况昨天还下了那么大的雪,不会有什么事的。这么晚了,我们去睡吧。”
章修严这么一劝说,老秦神色倒是凝重起来。几只小虫子而已,这么晚了于子怎么还没回来?
于子和他不同,决不会半路跑去捞鱼之类的,一完成任务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老秦摆摆手说:“你们睡觉去吧。”说完老秦匆匆转身走了。
那只乌鸦拍了两下翅膀,追着老秦飞了过去。
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袁宁和章修严回到房间后隐隐听见集合的哨响。
袁宁和章修严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听着远处校场隐隐约约的动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出声。
有的时候即使事情就在眼前,他们也没理由去插手。
但愿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第196章 蓄意
注意到外面动静的不仅仅是袁宁和章修严, 但在过来之前袁宁耳提面命过所有人都不要随意走动, 因此并没有人离开房间, 都躺在床上等着外面安静下来。
章修严看向忧心忡忡的袁宁,说道:“先睡吧。”即使他们再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不如养好精神,明天早些起来看看情况。
袁宁知道章修严说的很有道理,躺回床上, 辗转反侧好一会儿,终于闭上了眼。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老秦所说的画面, 小时候的于子跌落在山坳,差点被雪掩埋, 一群乌鸦落下来, 用尖细的喙子把他啄醒, 还卖力地用细细的爪子把埋在他身上的雪扒开。于子睁开了眼睛,看见乌鸦们所做的事, 眼泪霎时间流了下来。
有更多的过去展开在袁宁眼前。
原来于子是这边的人, 许多年前这边流行赌博,有赌上了瘾的人迷信一种叫做“讨风”的仪式。所谓的讨风就是“背鬼”, 趁着夜黑风高、夜深无人, 背个空麻袋到荒郊野坟里打个转, 回到家用麻袋蒙住人用棍子打,对方说压什么数就压什么数。于子的妈就是这样被他爸打死的。于子他爸娶了个后娘,觉得养着于子太费钱, 就鼓动于子他爸把于子带得远远地、推到山坳里去。
于子命大,在那种极寒天气活了过来。后来被老教头收养,一直对赌博犯罪之类的事情深恶痛绝,也对飞禽走兽极其友善,认为它们是十分可靠的朋友。这些年来于子和各种动物都有些“交情”,借着动物得了不少有用的情报,打击了各种边防犯罪。
这一次于子出去,也是靠着他的“动物线人”们发现了情况。
只是这一次——
袁宁猛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抬起手腕看了看,才发现已经凌晨五点多了,差不多是他和章修严的起床时间。他回想起夜里梦见的一切,顿了顿,想到乌鸦是通灵鸟的传闻。昨晚那一切是那只乌鸦让他看见的吗?
于子信任动物,这次得知走私分子趁着冬天覆雪时期走私,便带人出去处理那些“小虫子”。因为以前也常常这样去出任务,所以于子只是和老秦打了个招呼就去了,还让老秦去捞些鱼等元旦吃。
可是这一次动物被人利用了。走私不过是诱饵,曾经被于子严厉打击的团伙得知于子与动物的联系,便利用动物把于子他们引过去!
袁宁起身简单地洗漱完毕,只见章修严也起来了。他等章修严刷完牙擦完脸,于章修严说起在“梦里”看见的事情。
章修严听见校场那边有集合的响动,语带劝慰:“应该都回来了。”
袁宁虽然很担心于子他们的安慰,但还是留在歌舞团这边稳住所有人。到了吃早饭的时间,袁宁再次见到了老秦。老秦神色有些疲惫,把袁宁和章修严给叫了过去,吃过早饭之后就带他们去见于子。
于子眼睛赤红,看起来精神有些崩溃。见了袁宁和章修严,于子才稍稍定了定神,艰难地把昨晚经历的一切告诉袁宁:“昨天我带着人出去没多久就中了陷阱,被人抓住了,那些人渣没有杀我们,只是带着我们去那一带的村子里……”
袁宁眉头一跳。
于子捏紧拳头,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那些人渣把我们绑在一边,把每家每户的人都抓出来枪杀了,全都杀了,包括老人、女人、小孩,一个都没放过。”他们平时起早摸黑地训练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让所在乎的人永不遭受死亡和战火的威胁,可是对方把他们绑在那里不杀他们,只杀害无辜的普通人。这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崩溃。
老秦在一边抽烟,时不时看一眼精神受了重创的于子。他们这次要是拧不过来,基本算是废了。这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老秦心里填满怒火和痛苦,却对这一切无能为力。这种屠村灭族的惨案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别说于子他们了,他都要完了。
老秦摁熄手里的烟,没逼迫于子继续往下回忆。他让医师把于子带下去,对袁宁说:“把这些事告诉你们,主要是想让你们平时注意一些。这些人手里掌握着走私渠道,而且武器很全。于子以前坏过几次他们的事,他们是回来报复的。于子还跟出一些别的事情——他们手里沾着毒品生意,上次那两个研制新型毒品的高材生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眼看就要拿到新型毒品的制法了,却意外被人挖了出来。这事和你有关系吧?”
袁宁很意外。
章修严眉头拧起:“你怎么知道的?”
老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袁宁!
老秦说:“我昨晚把一批人抓到了,撬开了其中一个人的嘴。他说就是因为照片上的人才暴露了新型毒品制法,他们接下来要盯着照片上的人。那新型毒品制法如果真正成熟了,可以直接购买市面上一些常见的化合物进行化学合成,成本大大降低,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财源。这次他们报复的就是曾经给我们提供线报的村子,”老秦神色严肃地看向袁宁,“如果他们已经知道新制法暴露的事情和你有关,说不定会找你报复。”
袁宁没想到会恰巧碰上这样的事。对于这种丧失人性的犯罪团伙来说,断他们财路还真是天大的仇怨!他说:“我不是直接出面的人,顶多只是和其中一个‘牵线人’有过接触,可也只是有过接触而已。”
袁宁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直接盯上自己。
章修严笃定地说:“有人直接把照片给了这些人。”
袁宁也皱紧了眉头。
能拿到他的照片,能知道他掺和了这件事,必然是同在首都的人。会是谁把他的照片给了这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如果他不是正好被黎云景差遣来给歌舞团带队,会不会连被盯上了都不知道?
他和什么人有这么深的仇怨,让对方恨不得让他去死?
想到于子遭遇的事情,袁宁打了寒战。那种残忍的报复手法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恶意。
章修严握住袁宁的手。
已经是元旦了,歌舞团远道而来,该表演的还是要表演。袁宁是带队人,即使心情有些沉重也不能撂担子不干,很快打起精神忙碌起来。
章修严没去看表演,而是和老秦了解起那些人的情况。老秦知道章修严是章家长子,在章家有着不小的话语权,本身也极有本领,思量过后没有隐瞒,把能说的都告诉章修严,还给了章修严一些案卷影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