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国内展区绕完了,袁宁拉着章修严继续往前骑。
新城区还没什么人,路上只有袁宁和章修严。这几天天放晴了,天空的积云散了大半,露出澄蓝的天穹。亮闪闪的阳光落下来,让他们的影子倒映在宽大平整的道路上,连路旁的积雪似乎都熠熠发光。
袁宁眼珠子一转,对章修严说:“大哥,我这辆自行车好像不够气了。”
章修严说:“那我们回去了?”
袁宁说:“我还想逛。”他停了下来,眼睛亮亮的,眼也不眨地望向章修严,“要不我先把它锁在这里,大哥你载着我逛完剩下的一半再回来把它骑回去!”
章修严瞧了眼袁宁,哪会看不出这小混蛋在打什么主意?想到晚上就要到韩家去,章修严没戳破袁宁的小算计,也停了下来,等袁宁把车锁到一边。
袁宁如愿以偿地坐到了章修严后座上,紧紧抱住章修严的腰,笑眯起眼:“大哥我可以了!”
章修严:“……”
章修严轻轻松松地载着袁宁往前骑行,一路上风呼啸着吹来,可他们两个人都不觉得冷,反而还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前面长长的路看起来都那么短。不管接下来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好像就没什么可怕的——连困难和阻碍看起来都变得那么可爱。
第172章 相认
景阳湖边, 一个拿着相机的年轻人发现自己落单了, 擦了擦汗, 坐到一旁的石头上想歇歇再起找同伴。
他是个摄影师,为梦中情人开的婚庆公司工作。这次同学聚会他要负责给大伙拍照。明明才工作一年, 结果刚工作不久的“老同学”一个两个都穿得人模狗样,还有人开着豪车来!
唯一没变的是,那些家伙还是和当初那样一看到他梦中情人就巴巴地往前凑。
给梦中情人卖命越久, 他就越清楚什么叫差距。唉,他没车没房没背景,光靠摄影吃饭, 拿什么和那些家伙比。
年轻人正郁闷着,突然见到空荡荡的街道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仔细一看, 那自行车上竟还载着另一个人!
明明都不是个头小的男性, 两个人共骑却不一点显得拥挤, 反倒有种奇特的和谐感。
年轻人犹在怔愣,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拿起相机, 对着那两个人拍了几张照片。因为他坐在湖边的树下, 虽然和那两人离得挺近却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等他们骑远之后,年轻人才放下相机, 抬头看着不远处漂亮的建筑群。
年轻人眨了一下眼, 发现那两人已没了踪迹。难道刚才是他的幻觉?他摇摇头, 起身要回去充当这次同学会的“摄影师”。不等他四下搜寻其他人的踪影,就听到“老板”带着怒气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晏维维,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年轻人脸上一红, 跑了过去:“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晏维维!”跑到对方身边,他才发现只有对方一个人在,“其他人呢?”
“去别的地方逛了!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爱躲,一遇到人多的时候就玩消失,”年轻女孩马尾一甩,仰头看着眼前脸颊微红的家伙,“晏维维,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表白?不会准备憋到我和别人结婚生子吧?”
那被称为“晏维维”的年轻人瞠目结舌,整张脸都快红透了。
他果然是在做梦!
袁宁心满意足地指挥着章修严绕这绕那,终于真的把自行车的车轮给折腾得瘪了下去。他乐滋滋地和章修严一块推着车往回走,一本正经地和章修严讨论着自己的思路。
两个人给自行车加满气放回原位,到附近吃了顿饭,下午雪霁天青,天气非常好,他们去文化馆看亚联冬季赛的决赛。
黎雁秋进入了最后一轮比赛。
对手当然只有一个:西川江。
这场决赛不少媒体都来了,一个是国手黎老的孙子,一个是已经拿下四连冠的“亚联第一人”西川江,不管怎么写都是顶好顶好的话题!
整场比赛袁宁几乎都秉着呼吸。相比不久之前,黎雁秋似乎又有了不小的进步,与西川江对局也没落于下风!
章修严看不太懂,但始终陪在袁宁身边。
输了!
袁宁眉头一跳。
黎雁秋还是输了!
黎雁秋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笑着和西川江说了几句话,起身迎着媒体的镜头往外走。胜利是属于西川江的,黎雁秋只被拦着拍了几张照就被放走了。瞧见在外面看比赛的袁宁和章修严,黎雁秋含笑走上前:“在等我吗?”
袁宁点点头。黎雁秋和袁宁一起与棋协其他人道别,上了章修严的车。
章修严素来不爱说话,开车时更是寡言,车里便显得有些安静。
结束了连续两个周末的比赛,黎雁秋看上去挺疲惫,倚在后座上合眼歇息。一路上车子很稳,他却感觉一颗心摇摇晃晃,落不到实处。等开出很长一段路,黎雁秋才睁开眼睛,看向旁边安安静静的袁宁:“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袁宁和章修严曾讨论过黎雁秋揭开他身世的理由,但没能讨论出结果。袁宁想了想,说道:“我确实想不明白。”要是他是韩家的外孙这件事被所有人知晓,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黎雁秋。
黎雁秋说:“与其让别人把你的存在告诉姥爷,还不如我来说。”他注视着袁宁,“比起‘让人感到为难的假外孙’,我这样做会更讨姥爷喜欢——即使姥爷把你认了回来,对我的影响也不会太大。你看,今天姥爷不就把我也叫上了吗?”
袁宁安静地听着黎雁秋说话,蓦然想起最初见到的“黎学长”。
那时的黎雁秋也是这样的,脸上带着笑,身上却长满刺,总是温文尔雅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半年来他们之间本来亲近了不少,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袁宁说:“黎哥你总爱把自己说成这么坏吗?”
黎雁秋望着袁宁。
袁宁说:“有时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比如‘既然再怎么认真也会失败,不如就不做了吧’‘既然再想要都得不到,不如就不要了吧’‘既然付出再多的努力都得不到认可,不如就放弃吧’。”
黎雁秋一顿。
袁宁说:“但是事到临头,我又觉得不甘心。”袁宁与黎雁秋对视,乌亮的眼底满是认真,“我想要的当然要拼尽全力去拿到手。”
黎雁秋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对,就是这样的,既然再想要都得不到,不如就不要了吧。所以当得知自己种种遭遇的因缘之后,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去揭开真相——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不渴望、不期望什么了——不想要什么也不恨着什么了。
黎雁秋突然张手抱住袁宁。
章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