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安安的手也有些颤抖,但她还是缓缓收拢掌心,将剑握在了手里。
这一幕她盼望了很久,但真正发生的时候似似乎又本该如此,她的心里一丝波澜也没有,但她觉得自己身体里始终缺失的东西,在这一刻,才真正补齐。
老人的技术很好,这剑一点看不出被修补过的痕迹,上面日月安三个字是用银贝雕刻而成,在日光下闪烁着柔美的光泽,和这不同的,是剑整体给人带来的感觉。
肃杀冷厉,又带着些傲气,这份傲气哪怕被折断过一次都不曾转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锋利。
沈晏欢垂眸按了按腰间,刚才两剑齐聚,茕独似乎也兴奋起来,在沈晏欢的腰间振动,附和着发出一阵阵剑啸。
老人静静地等在原地,看着他们又将目光投向自己,这才缓缓开口道:“修真路是条坎途,能悟道者凤毛麟角,最后能修成仙的,呵,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没看到一个。”
“年纪越大,我就越明白自己的寿数。成不了仙,人又老了,就开始害怕,给自己找了个继承人。”
“我不想害你,但云楚生是个狗东西,他知道我怕什么所以拿我的命根子威胁我。”老人睁大自己混浊地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人老了就怕无后啊。”
嵇安安喏了一声,对他的这番话不做评价。
哪怕她知道这老人是被胁迫,但是他把做了手脚的狐狸内丹交给了她,所以她在心里并不会原谅这个老人。
老人东拉西扯,就是在试探嵇安安的态度,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弄得他也摸不准自己下一步应当要干什么。
正当他为难之际,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嵇安安开了门,外头站着个面生的修士。
那修士看上去也挺害怕嵇安安的,小心翼翼地表面自己的来意:“贺老大叫我来叫您,说您之前打架损坏了不少树木道路,要是计较起来太伤感情,现在老大想要这屋里的人,不如大家都行个方便,和和美美才能接着谈生意嘛。”
他这一串话说得连贯无比,应该是在之前排演过很多遍了,但是因为他太过紧张忘记换气,那一长串话说下来差点让他撅过气去。
嵇安安看着好笑,心里的愤怒也散去几分。
损坏东西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那天晚上拉了一个同级别的大佬下水。
她看了看房间里还在徘徊的老人,心下了然。
铸剑的手艺非凡,看来也符合贺雪轻收藏品的标准。
反正她也不打算杀他,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不过太轻易就显得没有份量了。
迅速整理好思路,嵇安安故意表现出一副非常纠结的样子,一直到这修士和老人都紧张到面色发白,她这才故作为难地表示同意。
沈晏欢看着眼前这一幕,哪能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百年后的嵇安安虽然举止跳脱,但毕竟身为四大守线人之一,行事还是顾忌许多,有些事哪怕想道也不能去做。
但如今的嵇安安记忆还停留在百年之前,偷奸耍滑惯了,自然什么阴招损招都有,虽然卑鄙但是解气。
……
此事已了,修士兢兢业业带领嵇安安一行人去见贺雪轻。
贺雪轻还在一开始请他们去吃饭的酒楼里。
这酒楼之前被他们劈裂了一半,这才过了几天,就已经被修缮得焕然一新,内部装潢也做了重新布置。
贺雪轻就斜坐在一根柱子旁,他现在穿了一件朱红色的袍子,称得他额间朱砂红印鲜艳无比,分明是个俊俏的公子模样,却面色肃穆,眉头紧皱,硬生生把自己皱成了个小老头的模样,手里还——捏着一个硕大的算盘。
太亏了,那什么劳什子的风道人死了,死无对证,他敲不了公司竹杠,只能自己认栽。
狂风把这片桃林都吹秃了,还不知道在打架的时候断了几颗。
贺雪轻计算着自己的损失,越算越生气,对外表现是说话越来越尖酸外加阴阳怪气。
那几个跟在他身旁的修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唯唯诺诺地应着声。
“剑也拿到了,你也该走了。”感觉到嵇安安的到来,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滚远些,我这柔城你别再来了。”
嵇安安努了努嘴,应了一声。
贺雪轻还在噼里啪啦敲击着算盘,似乎并没有要接着和他们说话的意思。
“那我走啦。”嵇安安笑吟吟地辞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
她刚走几步。
身后却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
“等此间事了,贺某还是可以请你喝杯茶的。”
嵇安安被他这句话逗笑了:“那你也太抠门了,好歹给杯酒喝。”
她原以为贺雪轻还要同自己掰扯几句,却没想到身后又没了声音。
还真是无奸不商,一听要请喝酒就装听不见了,嵇安安摇摇头接着往归途走去。
耳朵却忽然捕捉到轻飘飘的四个字。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说:
我好高兴,因为终于可以不用写大场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看我场景写的稀烂,但是每次一写就是四小时起步。
死神姐姐故意的,因为她很讨厌背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