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安安挣扎着想要掰开遮住自己眼睛的手, 却刚好和贺雪轻的视线撞到了一块。
两人四目相对。
饶是嵇安安看到眼前这场景也有些尴尬, 她想了想,抬起手挤出一个笑来:“又见面了。”
“嵇安安,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不要和你这么快再见。”贺雪轻提起衣服,话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随便逛逛。”嵇安安也很莫名,“好巧又遇见你。”
贺雪轻就没指望对方跟自己说实话,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去细究对方的目的,只道:“我不管你要找什么,赶紧离开。”
嵇安安不是很乐意:“我这才刚来,不领我参观参观就带我走啊?”
贺雪轻显然是不想嵇安安留在这里,但还是压抑住不耐烦开口道:“无论你要找什么,这里都不可能有。”
“你确定?”
嵇安安走了几步,忽然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那一排花盆。
那边原本是寺庙种植花草时候摆的,摆在寺庙门口的台阶角落,摆了一排。
现在植株枯萎,瓷制的花盆原本应该只剩下枯枝和干涸的泥土。但却被人在每个小花盆里都摆了一个狐狸雕像。
这一排狐狸雕像摆在那里,还特意往丑化狐狸的样子雕刻,雕地扭曲可怕,乍一看还挺掉sai的。
贺雪轻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一挥手,那几个雕像都拦腰断成两节。
黑红色的血液从雕像里流淌出来,渗透进干涸的泥土里,空气中登时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
沈晏欢和小狐狸身为狐族,嗅觉比常人灵敏很多,硬生生压抑住了自己的反应。小狐狸没什么修为,被这臭味一刺激直接干呕了起来。
嵇安安的反应在这干人之中最为正常,她极速后退,将小狐狸带出了气味笼罩的范围。
肮脏扭曲,混杂一切恶念的臭味,对于嵇安安来说,却是无上的佳肴。
体内的煞气翻涌着诱使宿主进食更多煞气,煞气会增强她的能力,但同时也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负荷,她必须尽快远离。
于是嵇安安转身,拔腿就跑。
笑死,这里又不是兴陵,出事了当然有贺雪轻顶着。
沈晏欢也不问缘由,直接跟在了嵇安安的后面。
二人一下子把贺雪轻扔在了寺庙里,饶是贺雪轻都被他们跑路速度感到有些无语,心想不亏是云楚生的徒弟,真是一点亏都不吃的。
他脸色很差,运气将嵇安安追了回来:“你引来的?”
也不知他发动了什么功法,身上的纹身仿佛活了一般,莲花轻摇,游鱼潜进水里又一跃而起,鱼尾洒落几滴水滴。
贺雪轻原本就生得妖媚了些,眉心却点了佛家宝印,不断闪烁着,却邪异至极,一点让人看不出佛教庄严的感觉。嵇安安之前还觉得他不像僧人,如今看他的样子,却觉得像极了话本里的妖僧。
嵇安安才不接受他的碰瓷:“你倒不如想想自己招惹到了什么人。”
反正不是她家门口着火,嵇安安神色惬意,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着急,完全可以等到贺雪轻想清楚了再提供信息。
贺雪闭了闭眼,冷静下来,语气却极哑,仿佛隐藏了滔天怒气:“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会给你报酬。”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要是他有空去组织查查档案就能查到,嵇安安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的讲给贺雪轻听。
贺雪轻越听脸色越差,最后却是阴沉地说:“你帮我杀了那个放雕像的人,把尸体带来柔城,我可以帮你做三件事。”
杀是要杀的,但是搬尸体……嵇安安觉得麻烦。
毕竟她没了修为用不了芥子空间,真要搬尸体只能用手搬,先不说一路上会不会发臭吧,现在法治社会她要真敢这样上街想都不要想那必然是直接进去。
但是贺雪轻的条件太诱人,她尝试提建议:“要不然你跟着我,看着我杀?”
贺雪轻沉默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道:“我不能出柔城。”
这是他第一次说自己的事,嵇安安好奇起来了:“你……身体有隐疾?”
看上去能跑能跳的,不像啊?
贺雪轻斜瞥了她一眼:“我在寻人。”
“有个女人欠了我些东西,我得找她讨回来。”
“情债?”嵇安安诧异的开口。
但她万万没想到贺雪轻也会做出这种事来,毕竟他看上去就一神经病。
原来他还是一个情种!嵇安安肃然起敬,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出言安慰。却看得贺雪轻挑眉,暴躁地说:“她欠了我好些东西,等我找到她,就把她剥皮拆骨,丢进丹炉炼炼魂魄。”
嵇安安的手伸到一般就缩了回去:“凡人性命短暂,你可能还没找到,她就死了。”
贺雪轻回复的理直气壮:
“我在她魂魄里留下了些小东西,她若是死了,我便去找她的转世,只要我这定迁的管事当得够久,迟早能遇见。”
嵇安安往后退了退,想要离这位魔头远些。
身为修道之人和凡人计较就算了,人都死了还念念不忘想要找转世报复,这是何等的小心眼。
她不太想再和贺雪轻待在一起了,开口催促道:“刚才煞气那么多,你不回去守着线,万一出事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