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再度毫不避讳地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带着往大厅去了:“早饭应当已经备好了。”
陆长亭微微皱眉,挣了挣他的手:“这样是不是太扎眼了?”
朱棣轻笑一声:“怎么会?”
陆长亭往四周看了一眼,随即陆长亭就发现周围的人对此半点反应也没有。陆长亭心底掠过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了。也对,从他到北平之后,他与朱棣对外就从来都是一副好兄弟的姿态,燕王府的下人们都看腻了他们亲热的动作,自然此时也就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陆长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这算不算是早就有先见之明了?
不过不会引起人惊奇也是一件好事。
陆长亭的性子是很难做到遮遮掩掩的,若是日日遮掩不得见光日,那可实在太痛苦了,这种感情想来也无法长久……若能这样大大方方,那实在是一件幸事。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按着他在位置上坐下,低声道:“别想太多,我都会处理好的。”
陆长亭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他是信任朱棣的,但是信任归信任,他的经历和性格注定他更相信自己这双手。
两人很快用完了早饭。
下人们收拾着碗碟退下去,而朱棣半点都没有要从燕王府离开的意思。陆长亭忍不住问:“今日当真没有事吗?”
“没有。”朱棣凑到他跟前,低声道:“长亭见过新婚第一日就去上工的吗?”
陆长亭刚想问你哪儿来的新婚,但随即一想……他们俩?
陆长亭抿了抿唇,不再多说。
不过,嘴上虽然不说,但陆长亭却是对朱棣这般行为很是满意的。他孤儿出身,本就对各类亲情、友情、爱情缺乏信任,朱棣能在这时候留在府中,自然是赚足了他的好感。
不过两人饭后的宁静时光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昨日那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由程二引着进来了,男子大步踏进门来,见着陆长亭以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方才将目光落到了朱棣的身上,口中道:“燕王殿下,事情已妥,高云虎以为是汤一海将他抖落了出来,现在已然将罪责都推到了汤一海的身上。”
朱棣淡淡笑道:“相信对于千户来说,要推断出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假,并不难吧?”
男子面上这才见了点笑意:“是,不难。”“汤家……”
此时朱棣倒是装起了纯良,道:“这些事我也不知该如何,证据都摆在那里了,千户要拿谁拿下便是。”这话一出,引得陆长亭多看了他两眼。
不过陆长亭估摸着,这次的事,洪武帝应该已经有章程了,所以朱棣不插手倒也是好事。
这等得罪人的事,都让锦衣卫做个干净!
男子也并不推拒,点头道:“王爷指挥方向便是。”
“其余人可都回来了?”朱棣问。
“都回来了。”
“那便好生歇息一番,待到午时……”
陆长亭小声提醒他:“已经午时了。”
朱棣只得改口:“那便等到晚饭时分,我与诸位一同用饭吧。”
男子道:“我等荣幸!”
“去吧。”朱棣说着便要挥退他。毕竟这人口中带来的虽是好消息,但总归也是打搅了他和长亭亲热的机会,朱棣自然不愿这里再多一个人。
男子却并没有立即挪动步子,许是因为这时候厅中没几个人的缘故,男子这才大胆转头看向了陆长亭,看得陆长亭好一阵莫名。
“昨日赶到王府时时辰已晚,便不曾与陆公子打招呼。”男子道。
陆长亭低声道:“我见过阁下?”陆长亭的记性不错,但和他打交道的人实在太多了,因而难免有记不大清楚的时候。他是觉得跟前的男子瞧上去分外眼熟,但一时却是想不起名字来。
男子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陆长亭会忘记他,一抹失望之色从男子面上飞快地闪过。
这会儿朱棣就有些不痛快了。
这眉目传情是几个意思?
当着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开始了是几个意思?
“那年大雪,我奉皇命护送燕王回北平,半途遇了陆公子,那时鲁莽,害得陆公子受了伤……”男子沉声道。
陆长亭的记忆随着他的叙述慢慢被打开了,很快就清晰地记起了跟前这人的身份。噢,那时候他还放了这人一马,就为以后与锦衣卫结个缘,如今看来倒也不错……这男子都是千户了……他叫什么来着?叫张……
“不知陆公子是否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姓张,名行瑜。”
陆长亭绽出了个笑容来:“记得的。”
男子面上神色这才温和了起来。
朱棣捏了捏桌子腿儿……好歹还是没有用力,因为他若是用力,这桌子说不得便会塌了。
朱棣扫了张行瑜一眼,这张行瑜是什么意思?从前得罪了长亭,如今来还情来了?
陆长亭敏锐地觉得空气中气氛有点尴尬,他想了想,指了指桌上剩下的点心,问张行瑜:“吃过了吗?若是没吃过,不如吃点东西?”
朱棣闻言更不痛快了。
长亭多喜欢吃点心啊,他平日都不愿跟长亭抢一块,现在就被转手让给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