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来得可够快的!
刘佥事忙将人招到跟前,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县衙里的皂隶发现的情况,自然和之前王府亲兵下水发现的情况一样。那刘佥事又不蠢,这么一听,当即就反应过来,若是这样放纵下去,那是会出大事的!
刘佥事愤怒地一拍桌案:“谁胆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他们难道不知道,若是码头塌陷,会发生何等严重的事吗?”
回话的皂隶低头不语,谁敢来接刘佥事这个话?接了那说不好就要被迁怒。
当然,刘佥事也根本不指望他们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待到刘佥事怒气稍有平复后,他们才敢细细道来对那李公子死因的推断:“李公子不慎落水之后,应当是正巧掉进了被挖空的地方,因而救人的船工下水后,才未能搜寻到他的踪影。”
李家人已经软倒在地上,为李公子放声哭起来了。
“我儿死得冤枉啊……”李老夫人扶住女儿的肩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知县夫人也跟着她一起抱头痛哭。
知县在一旁尴尬到了极点,但此时他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说明,与他没有干系了……
这李公子会死,不过是自己时运不济,恰好掉进了那个洞里而已。
知县心道,难道他还能刚好知道李公子一定会掉进去吗?
此时刘佥事也是这样想的,刘佥事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这的确是个意外了……”因为没谁能算准,他一定会掉进洞里去。
李家人自然不肯接受这个结果,若是有凶手,至少他们能有一个憎恨的对象,而没有凶手,难道他们要去怨恨那个洞吗?不不,还有那个该死的挖空地基的人!但那又如何?这也很难定那人的罪啊!
李老夫人忍不住道:“请大人再细细调查一番。”
刘佥事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像是在埋怨他过于轻率一般,他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道:“若是老夫人这般擅长断案,不如便请老夫人来说说好了……”
李老夫人被一顿呛,心底也很是不舒服。
陆长亭看着刘佥事这般姿态,实在忍不住暗暗摇头,就这性子的确如程二所说,着实够刺人的,谁让他不快,他便立即发作,这般风度都没有,焉能将官做大?
那李老夫人被扫了颜面,又是怒,又是伤心,竟是一不小心生生厥过去了……
知县夫人扶着她,顿时哭得也更加厉害了,口中直喊娘。
公堂之中哭声震天,顿时就显得乱糟糟了起来。
刘佥事满面尴尬,又头疼不已,他小心地看了看燕王和秦王,见他们两人没有什么动静,刘佥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快把老夫人扶下去歇息,还愣着做什么?”
皂隶点头,赶紧上前去扶人。
知县夫人怒瞪了那皂隶一眼,啐道:“莫要太欺人!”这话也不知是对刘佥事说的,还是对知县说的,但这两人谁的面色也不好看。
陆长亭道:“如今说这些做什么?不如先派人去找一找,究竟是谁挖了那地。”
陆长亭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刘佥事开口便能刺人固然是个不错的事,但他的办事效率,也着实太过低下了!
刘佥事被陆长亭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自己着实有些慢,他轻咳一声,道:“那便去将那挖地的那人带来。”
皂隶小声道:“已经去找人了,一会儿就能到了。”
刘佥事面上发红:“怎么不早说?”
皂隶心道,方才闹得那样乱,后面的话都没敢说。面上却是不敢辩驳的。
因着这是别人手底下的人,刘佥事也不好骂什么,便只能黑着脸认了,但是因着心底憋了股气,刘佥事转头再看那知县,也都顺带觉得不顺眼了。
陆长亭当然没有错过这样的细节,他甚至对此很是乐于见到。
有情绪才好,刘佥事心底憋着情绪,到时候只会是一古脑地对着知县发作出来。
陆长亭收敛起了目光,不再看那刘佥事。
其实有两个王爷在一旁,今日这事应当很快就会处置掉,毕竟谁也不想再劳烦两位王爷两次,甚至是几次前来听审。若这刘佥事效率高些,怕是也等不到现在了。
朱棣拍了拍陆长亭的手背,示意他不用着急。
朱樉瞥了一眼朱棣,注意到了桌案底下的这个动作,于是毫不示弱地跟着伸手,抓住了陆长亭的另一只手。
朱棣眉头皱了皱,只觉得这二哥实在太能搅浑水了!
怎么什么事都跟着瞎往上掺合?
朱棣瞧着朱樉那只手刺眼得很,但又不能给拍开……
朱棣正想着呢,陆长亭这边倒是先忍不住了,陆长亭转头看了一眼朱樉,道:“二哥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肉麻?”
朱樉心底发酸,怎么老四摸得,我就摸不得?但好歹是在公堂上,虽说有桌案遮掩,但也不好动作太过,朱樉只能生生压下,心道他总早些将长亭带走才好!长亭待老四这般特别,若说没有什么特别,他才不信呢!
见朱樉和朱棣都正常了起来,陆长亭才放下了心。
但是朱樉在那儿坐了一会儿,便又觉得不安分了,他歪过头,低声与陆长亭道:“长亭不觉在此等待实在无趣吗?”
“二哥欲做什么?”
“出去走一走?”
陆长亭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过儿戏了吧,说走就走吗?
陆长亭踩了一脚朱樉:“且再等一等吧。”
朱樉轻叹了口气:“若非为长亭,我也不会来此处。”
陆长亭忙点头:“知道知道。”朱樉与朱棣性子不同,朱樉是做了什么,都得直言出来在陆长亭跟前讨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