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今日朱樉着实想岔了,因为陆长亭自己也想听那掌柜如何为自己辩白,所以他并没有带着朱樉离去,朱樉等了半天等不到陆长亭开口,朱樉还觉得有些遗憾,毕竟虽然知道陆长亭那是借口,但朱樉还挺甘之如饴的。
就这么一会儿等待的功夫,亲兵就已经带着个蒙了头的男子进来了。
朱樉无奈,很是识趣地自己起身出去了,口中道:“无趣,我出去转一转,消消食。”
“二哥慢走。”朱棣道。
他们之间都有一种默契,知道什么是该看的,什么是不该看的,哪怕是兄弟也不能过分侵入对方的生活。
亲兵将那人踹翻在地上,陆长亭觉得自己隐约中似乎听见了咔嚓一声响,像是骨头被踢断了一样,陆长亭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出那股疼痛的滋味儿,那男子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想来是嘴被堵住了。
亲兵这才扯去了他头上的布袋,露出了男子的面容。
男子睁大眼,第一眼便是见着了陆长亭的脸,顿时畏缩不已,连连后退。弄得陆长亭自己都忍不住微微疑惑,他有那样可怖?陆长亭抬手抚了抚脸。他觉得自己长得挺赏心悦目的啊!
道衍在旁边轻笑道:“看来他也是知晓长亭大名的。”
哦,原来是这样。
陆长亭拆穿伏志之事,解决林家危机,在北平城中那可都是传得极为响亮,这男子是担心被他瞧出来什么吧?不过就那么拙劣的手段,还用瞧吗?
朱棣看了看男子,并未直接问话,而是对身旁的人道:“上刑具。”
男子再度瞪大眼,并且瑟瑟发抖了起来,他口中使劲儿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他是想要开口说话。
陆长亭觉得他大抵是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我连问也不问你,就直接收拾你!给人酝酿出骨气的机会都没有。
男子剧烈地挣扎着想要开口交代,只可惜亲兵们还真的搬来了刑具。
明朝时的刑罚已经很是完善了,尤其是刑具更加花样百出。
此时程二挥开了其他人,握着一把小刀,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了。陆长亭还着实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第098章
所谓什么样的属下, 跟什么样的主子,程二和朱棣平时都瞧不出什么来, 但当面色一沉下来, 便是绝对的气势压人。
男子对上程二的目光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甚至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人的身上都是有味道的,男子或许就是从程二的身上嗅到了血腥味儿, 方才吓成了这么个样子。
程二面无表情地一刀划在了男子的手背上,男子痛得呜咽声更响了,但是他却怎么也不敢挣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生生撞到刀尖上去。
血从他的手背蜿蜒而下, 程二这才缓慢地收回了手,并且扯掉了他嘴里的布。
男子不停地颤抖了起来, 口中道:“我……我……你们想问什么?我、我都交代……我都说……”
程二冷笑:“你忘记了你现在在谁跟前吗?”
男子小心地抬起头, 正对上朱棣那张脸,顿时更加惶恐不已,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改口道:“燕王, 小人……是小人方才无状了,求燕王殿下饶了小人……”
当然, 对付这样的一个小人物, 完全不需要劳动朱棣,朱棣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陆长亭便也有样学样, 跟着不再开口。
程二冷哼道:“莫要再说这些废话!你且说清楚,那挖空的地基是怎么惠回事?你想做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知道这会引起什么后果吗?”到了最后一句,便纯粹是怒斥了。
这叫程二如何不怒,这等自私自利不顾后果的蠢货,一刀宰了最为省事!
陆长亭和朱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厌恶地看了一眼男子,等着男子继续往下说。
男子咽了咽口水,果然不敢再废话,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目的交代了。这也果然不出陆长亭的所料,那男子打的就是水生金的主意,
“谁告诉你这个法子的?”陆长亭冷声问。
男子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自己……自己琢磨的。”
“就你这琢磨出来的水平,还敢用!连个正经风水师都请不起,难怪你一直没什么财运!你就这么穷死吧!”说完,陆长亭又马上更正道:“哦不对,你等不到穷死了,你害死了李家公子,你现在就能去死了!”
男子剧烈地发着抖,甚至不敢对上陆长亭的双眼:“……不,我不想死!不……我什么也没做啊,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饶了我吧,不,饶了小人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陆长亭实在有些瞧不上他这般模样,这男子低着头不敢抬,是因为他害怕泄露自己眼底的憎恨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程二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力道之大,让那男子痛得惨叫了一声,仿佛杀猪一般。
男子疼得满头大汗,最后哆哆嗦嗦地道了出来。
要动地基,要挖开土石,那当然就得动工,动工就得要工人,不说十来个工人,但几个工人总是需要的,几个工人一下水,在水里捣鼓凿洞,常年待在码头的人能不注意到吗?所以能不动声色地将地基挖成这个样子,这男子必然是有特殊的手段方可达成。
男子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怕死的心占了上风,他沉声道:“是……是知县……”
知县?
陆长亭有些惊讶,怎么正好和他扯上关系了?
道衍点头,道了一声:“有意思。”
男子详细地将过程道了出来。
原来是他在城中四处散播消息,说码头年代久了,应该修一修码头了,知县收了他的钱,自然也就欣然应允,随后便将码头的工程承包给了他,男子从外地找来工匠,并且混入自己家中的仆人,一起开始了挖地基的过程。
知县都不知道男子要做什么,他只知道男子执意要修码头,左右花钱的也不是他,知县便放手让男子去了。
城中百姓和知县,都不知道那原本好好的码头,却是被男子变得比年久失修还要不如。
正是因为打着县衙的官方名头,这男子才能如此顺利地达到自己的目标,而百姓们也从未对他有所怀疑,到现在,码头上的百姓们都只当是水鬼,根本没想到这是人在背后作乱。
陆长亭着实忍不住了,口吻冷厉地骂道:“舍得花钱去贿赂知县,却舍不得花钱请个正经的风水师!脑子蠢成这样,难怪生意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