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也不多问,他点点头, 继续啃自己的饼。
待到用完早饭后,陆长亭便起身去换衣衫了,既然这风水师之事已经解决,接下来他自然是跟着朱棣往营地去了。
这头陆长亭刚换了身衣衫出来,便见有人正在朱棣跟前汇报什么事,朱棣抬头瞥见陆长亭的身影,便冲他招了招手,道:“长亭,过来。”
陆长亭疑惑不解地走上前去:“四哥?”
朱棣将手中握着的东西交递给了陆长亭,陆长亭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封书信。而朱棣另一只手里已经将信纸抓住了,陆长亭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给他一个空的信封?
陆长亭拎起来抖了抖,却见里头又飘了一张信纸出来,陆长亭不得不蹲下身赶紧将信纸捡起来。
等到摊开一看,陆长亭便见到了极为熟悉的字。
当初还在中都的时候,每次去到安家,陆长亭和安喜都能一块儿看着朱樉写字。朱樉还曾经尝试过教安喜写字,但最后因为着实没耐心了便就此作罢了。
这是……朱樉的书信?
陆长亭展开一看,便见明晃晃的长亭二字,陆长亭顿悟,这张是给他的,朱棣手中握着的应该就是给朱棣的。陆长亭这才想起,之前朱棣说写信替他去问一问朱樉,那陈方背后之人和这个风水师可有关联。
不过会收到朱樉单独发来的书信,陆长亭还是觉得有两分惊讶。
朱棣挥退那呈上书信的人,就在一旁拉过椅子坐下了,像是在等着陆长亭慢慢看。
陆长亭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字一句仔细地看了过去。
其实朱樉在里面也没写什么东西,先是询问陆长亭近来如何,可有长高,学识可有增进?而后便是告知陆长亭他的近况,在封地上如何如何……后头才是表示很是思念长亭,责怪长亭怎么投奔了老四,却不到他的封地上去……虽说早已经是几年过去,陆长亭对于朱樉的记忆比对朱棣都还要模糊许多,但是当这些字句都从陆长亭舌尖滚过一遍之后,陆长亭顿时有种仿佛见着朱樉就在面前的感觉。
相隔几年不见,或许朱樉已经有了较大的改变,但他在对陆长亭说话的时候,口吻还是那样不变。
陆长亭看完之后,一时间有点说不出的怅惘。
朱棣抽走他手中的信纸,抓着陆长亭便一同往外走了,生生将陆长亭的那点儿感触给打散了……
“四哥,二哥都和你说什么了?”陆长亭一边被他带着往外走,一边问。
“陈方也说不清楚背后是什么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有些大,陈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陈方虽不知道他们是何人,但从行事风格的比对来看,可以肯定的是,这波人彼此相通。”
也就是说他们是有关联的,也许是出自同门,也许是一个组织,也许同有一个主子……
陆长亭闻言拧眉,其实从齐义和伏志打交道的过程就能看出来,大体上来说,他们是小心谨慎的。陆长亭最讨厌对付这样的人了。
朱棣见他拧眉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道:“有长亭在,我便也不用担心了。”朱棣当然看出了陆长亭对这些人的不喜,他不会直接对陆长亭说不用担心,最好的便莫过于对陆长亭说,他需要陆长亭。
陆长亭闻言过后,心底的滋味儿确实有了变化。
是啊,朱棣身边通风水之事的唯独他一人,如今还有个道衍擅术数,二者结合,不是能更好地维护住朱棣吗?他倒是没必要去想这些人如何麻烦了,就算是麻烦上门,他又怎会畏惧?
陆长亭偏过头看向朱棣,微微笑道:“四哥说的是,有我在四哥自然便不必忧心了。”
上辈子也有很多人需要陆长亭,但那些人都只是正常地雇佣了他,而并非如朱棣这般,这是陆长亭头一次主动地想要用自己一身本事,去维护一个人,辅佐一个人。而朱棣所带给他的被需要的滋味儿,充实地填满了陆长亭。陆长亭不由得为之产生了愉悦和骄傲。
朱棣注意到他脸上神色的变化,淡淡一笑,却是不再说话了。
于此时的朱棣来说,如今的陆长亭又何尝不是最为契合他的人呢?所以这时候朱棣心安理得地压下了朱樉在书信中的控诉。陆长亭是讨喜的,一个讨喜的人恰好身上还有能帮上你的本事,谁会不喜欢呢?朱樉倒是想要陆长亭去他的封地上。
朱棣抿了抿唇,压下了心底的那句话。
——可惜了,人已经是我的了。
————
陆长亭跟着朱棣到达营地后,陆长亭觉得有些手痒,忍不住便去校场上了,前去之前,他还先特地嘱咐了小厮,让他在戍边军来人了以后,务必记得提醒自己。
当人一旦习惯某种行为之后,那便会渐渐转为兴趣,再难从骨子里抹掉了,陆长亭就是在朱棣这样的训练影响之下,逐渐对校场上过招有了兴致。当然,内心深处或许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他渐渐意识到,以后十年二十年或许都会是跟在朱棣身边,而朱棣在北平的日子困苦又漫长,他自然要快速适应这里。
陆长亭在校场玩了三场,直到大汗淋漓浑身湿透,陆长亭才喘着气从校场走了出来。
陆长亭捋了捋额前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了小厮的跟前:“没人来?”
小厮摇了摇头,陆长亭顿时放心不已,抬脚往朱棣营帐的方向过去了,外头的士兵早就熟悉了他,也根本不拦他,只是等陆长亭掀起帘帐走进去,却发现里头一个人也没有。陆长亭不得不又退出来,问:“燕王呢?”
“王爷方才被老程请走了。”士兵出声道。
这个老程指的当然是程二。
陆长亭心想应当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要去很久的话,朱棣便定然会派人来知会他一声了,他们应该刚走了没多久。
陆长亭想了想还是回去营帐里,坐着慢慢等待朱棣回来了。
士兵们都知道陆长亭的脾性,哪怕朱棣不在,也给陆长亭送了吃的喝的前来。陆长亭一个人在这里着实有些无聊,不知不觉地便吃饱了。
而这时候营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有人大嗓门说话的声音,这些交杂在一起直直冲入了陆长亭的耳中,陆长亭忍不住微微皱眉,不会这样凑巧吧?之前那么多次都不见人来,而现在正巧朱棣走了,这些人便来了?
陆长亭没有起身,他只是扔下了手中的点心,还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点心渣。
若是能解决掉这些人,外面的士兵就能解决了,还根本用不上他出去。
只是,陆长亭注定失望了。尽管士兵们已经在解释道:“王爷刚刚离开了营地,诸位来得着实不巧……”这些可都是王府的亲兵,见了戍边军又如何?依旧不会跌了半分姿态。
但对方却是不信,反而认为燕王府故意拿捏姿态,直接硬闯过了门外把守的士兵,然后掀起了帘帐,他们往帘帐里看来,口中还高声叫道:“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