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瑜双眼一亮,他的机会来了!
张行瑜走到了陆长亭的身后,给他夹起了菜。
朱棣的手下见了,不由觉得有些疑惑。这是锦衣卫吧?是皇帝陛下的亲卫吧?怎么还给这小子夹菜呢?
陆长亭面无表情,不表示喜欢也不表示拒绝。
张行瑜默认为这是陆长亭接受了,手上动作便愈加勤快了。
陆长亭这会儿倒是琢磨出点意思了。
这时候锦衣卫初设,之后几年被洪武帝握在手中,对付朝臣对付多了,加上手中的特权越来越多,才越发猖狂了,也就有了后世的恶名。此时他们倒还算不得如何狂妄狠辣。尤其单看这张行瑜,陆长亭实在瞧不出半点锦衣卫的味道来。
众人围着吃了会儿饭,朱棣和手下说着说着,突然就转头来看了一眼陆长亭和张行瑜。
陆长亭抬起头,特别无辜地看了回去。
朱棣这才捏了捏手头的筷子,这才转过头去了。
其实陆长亭倒是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朱棣可以对他好,甚至可以比对别人好,但若是大大超越了其他手下,便会引得他人不满了。而现在看来,朱棣对他的手下态度都极为温和亲近,这之后他若留在北平,朱棣就算对他多有照拂,也就不算什么了。
陆长亭此时已经有了,做朱棣手中一把锐利的刀的觉悟。
享得了庇护和宠溺,那就得做得了招风的大树嘛!
陆长亭低头愉悦地吃着手头的食物。
因为脑子里还想着事儿,陆长亭不知不觉就将张行瑜夹的菜给吃下去了。张行瑜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朱棣不由得又往这边扫了一眼。
饭食用完之后,朱棣的手下也都恭敬地散去了,只是在散去之前,他们免不了还多看了陆长亭两眼。
下人们上前来撤了饭食,朱棣命人安排好了锦衣卫的住处。
而后才轮到了陆长亭。
“北平天冷,入夜之后,长亭可会畏寒?”朱棣突然出声问。
陆长亭一怔,骤然想起了过去和朱棣同眠的时候。
见陆长亭不语,朱棣又道了一句,“北平更为寒冷,不比中都暖和。”
陆长亭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中都都算是暖和了?陆长亭实在有些担心,自己在北平会不会被冻坏。他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朱棣见状笑道:“你今日且歇在我屋中吧,待你适应了气候,我再令人为你安排好屋子。”
周围下人虽有好奇,但他们的目光中却并不夹杂惊异。要知道,在这样的时候,至交好友睡一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朱棣让人去收拾了陆长亭的行囊,张行瑜忙跟着去了,当真是说到做到,应了朱棣要求得陆长亭的原谅,便就老实去做了。
这点倒是令陆长亭对他有些改观。
只是让程二白白等了许久,就等着瞧陆长亭干坏事儿呢,偏偏陆长亭就什么也不做。
朱棣因着还有事,沐浴过后换上一套衣衫,罩着披风便又匆匆出门去了,程二紧随其后。陆长亭便是被下人领到了朱棣的院子里去。下人们供上食物茶水,陆长亭便能舒服地靠着休息了。
陆长亭忍不住问:“王爷何时能归来?”这到底不是中都的朱家宅子,也不是中都孤庄村的老屋。陆长亭实在无法像之前那样完全放松下来。待得久了,他便难免问起了朱棣的去向。
下人们抬头低声道:“王爷要很晚才能回来的。”
说罢,他便低头不理陆长亭了。
哪怕是做了燕王,也忙到了这样的地步?
陆长亭无奈,同时我感觉到了点儿无所事事,翻出了话本却又久久看不进去。
他脑子里思绪飘忽着,便想到了程二。
不管何时,始终都是他在朱棣身边跟进跟出。
如此一看,朱棣身边最为信得过的亲随,似乎便只有程二了。朱棣在北平才不过两年,北平当地的守军、护卫等,与他还着实算不得亲近。而朱棣本身也未曾从应天府带来什么人。
这时,陆长亭就不免想起了历史上对朱棣早年生活截然不同的描述。
朱棣出生的时候,明朝还未建立,那时候打仗正到紧要关头,洪武帝根本顾不上这个儿子,连名字都没给起。到了明朝建立之后,朱棣虽然十岁便被封为燕王,但要知道那时候一共接受封王的似乎便有足足十个。朱棣就属于恰好是洪武帝的儿子,那也就恰好跟着一块儿封王了。别的多余的照顾却是没有的。甚至连朱樉得到的待遇都不如。
古代的历史记载中,虽多次强调,说洪武帝极为喜爱朱棣,认为其有自己的风范,多次想传位于他。但后世史学家已经从多方面证明,这应当只是朱棣继位以后,才改了史实,以此掩盖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上位经历。
而真正的历史之中,朱棣应当是并不受宠的,甚至说,他是在饱受冷落的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自然,他也就没什么人可带来北平了。
靖难之役的一切力量,都是朱棣在北平扎根以后,才逐渐被建立起来。
陆长亭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话本,如此一想,他竟是倒有些热血沸腾了。
陆长亭很快接受了自己如今的位置,他也想要在未来靖难之役之中,出上一份不小的力,在朱棣身边站稳脚跟,看着他登上皇位。
正想着呢,屋门突然间就被人推开了。朱棣走了进来,抬眼就见陆长亭手里捏着话本,朱棣面色有些怪异,对当初搜罗出情.色话本记忆犹新。
他在陆长亭身边坐下,一边倒着茶水,一边出声道:“长亭。”
“嗯?”陆长亭偏转过头,认真地看向了他,听着朱棣往下说话。
“长亭,你还小。”朱棣颇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