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唯一没有动作的人便是太上葳蕤了,她冷淡地看着迎面走来的太上非玦,神情不见丝毫波动。目光相对,太上非玦审视着她,面色冷凝,让人难以窥得心思如何。
不知为何,眼前少女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已经离开了三百多年的人。
对于太上葳蕤不曾行礼之事,太上非玦似乎无意计较,他停在太上非白身边,对席间族老一礼,口中却并不客气:“只凭一面之词,毫无佐证便要定下罪来,岂非太过儿戏。”
太上非玦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在太上葳蕤意料之外。
庆王府炸成无数烟火,这样大的动静,太上非玦若是毫无所觉,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况且他一向袒护这个弟弟,那今日必定会出现在这里。
太上葳蕤眼神微深,太上非玦来了,她最后一份礼,才好奉上。
“兄长……”见太上非玦出现,太上非白顿时有了底气。
原本开口质问太上非白的人,在合道境的太上非玦面前,都收敛下声息。这天下强者为尊,许多时候,是非黑白比不过实力二字。
而太上非玦方才态度,已然表明,他是一定要保下太上非白的。
“非白或有行事不端,但也罪不至死。”太上非玦看向席间手握实权的太上一族族老,沉声又道,“今后孤自会严加管教,不叫事有反复,还望诸位族老容他有改过的机会。”
几名族老对视一眼,已然领会了他后半句话的意思。为了保下太上非白,太上非玦会让出足够令他们满意的利益。
而比起惩治太上非白,当然是实打实的利益更动人心。逝者已矣,他们总该为生者考虑……
看着这一幕,顾少雍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太上非白这一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大约就是投了一个好胎,虽然父母早逝,却有一个能给他无上权势,为他不断收拾烂摊子的兄长。
命俑之事只牵涉太上一族,要遮掩下来,并非没有可能。
但……
顾少雍看向太上葳蕤,忽地一笑,不过景帝想将事情就这样揭过,她大约是不会答应的。
太上葳蕤看着向太上一族族老施压的太上非玦,抬眸望向天边,如今,也到时候了。
嗵——嗵——嗵——
有沉闷鼓声响起,自宫门始,逐渐传遍了整座上京。
这是……登闻鼓?!庆王府内众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目中看出惊骇之色。
太上葳蕤唇边勾着浅淡笑意,这便是她为太上非白准备的,第三份礼。
登闻鼓乃是当年太上霄云所设,凡有冤情无处可诉者,可至上京宫城外敲响登闻鼓,届时将由太上一族与二十八氏族一同审理所诉之事。
自五百年前立下登闻鼓至今,这登闻鼓也不过响过两次,均是牵涉无数人命的要案。
今日,是登闻鼓第三次响起。
登闻鼓下,风尘仆仆的少女敲响眼前鼓面,手中一下重过一下,似乎借此在发泄着什么。
在她身旁,女子轻纱覆面,那道狭长伤痕横亘在脸上,从面纱中隐隐透出痕迹。
“花月护法一路辛苦。”濮阳鸾抬手,含笑向女子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