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啊。
在被父亲抛下的支离破碎的家面前,在药瓶散落间倒地不醒的母亲面前,在凶神恶煞得将家门擂成重鼓的讨债人面前……
那个刚成年的女孩身前身后都空无一人。
那天起她就再也没人依靠了。
她只有自己。
渐渐按下的视线里,却夏觉得自己低下头去。
她好像看见了少女纤细的勒出红痕的手心,还有散落一地的、被撕成碎片的那封通知书。
那是她最舍不得的东西。
却夏弯腰想去捡。
扑通。
她跌进那片黑暗里。
“——”
陈不恪抬手,将昏睡过去的女孩接进臂弯。
回神他眉峰一松,对着怀里白皙睡颜好气又好笑:“这样你也能睡着么?”
自然没人回应。
陈不恪面上笑意渐渐褪去。
停了很久,他起身,把人轻轻扶回座里,然后半蹲下让她能攀着他不至于摔跌到座前去。
女孩睡得很沉。
她就靠在他肩上,茶色长发垂下来,藏起她半张侧脸,只露着细白的下颌和胭红的唇瓣。
她很轻很轻地在呼吸。
陈不恪的呼吸也跟着变得很轻。
某一秒里他才忽然从她侧颜上回神,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掠开了。
白毛顶流绷了会儿,故意动了动。
靠在他肩上的女孩滑了下,被他提前预料地扶回去——她略微醒了一下,在他肩上含糊地轻哼了声,就又要睡去。
“以后被欺负就喊人。”陈不恪低着侧眸望她,“热度不会蹭就算了,狐假虎威都不会,这不是你们小狐狸最擅长的么。”
“…唔。”
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女孩在他肩上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窝住了。
陈不恪望着她,停过几息,转开。
“别的忘掉,这句就别断片了。”
“……”
后排。
无辜的助理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因为发出呼吸被老板想起,而在明天太阳升起前惨遭灭口。
·
这一夜,却夏睡得非常昏沉。
然后在正午时分,被陈不恪的逆子准点踩醒。
大概因为不是自然醒的缘故,最后一个没来得及做完的梦还清晰地停留在脑海里。
却夏面无表情地拎开白猫,下床,添了猫粮和水,转身走进卫生间。
对着洗漱镜,女孩鼓着脸腮,面无表情地刷牙。
难道是白毛顶流太平易近人了?
所以她竟然连他当众给她挡酒、胁迫俞洋泽而喝了一整杯、还送她回家被她强行上手rua了白毛——
这样离谱的梦都做得出来了?
“咕噜咕噜咕噜……”
女孩更没表情了,低头吐泡沫水。
一定是被于梦苒传染的。
这样荒诞离谱的梦不能多想,多想容易神经。
洗漱完,却夏打着呵欠走出卧室。
路过餐厅时,她身影蓦地一停,然后僵硬回眸,看向桌面。
黑色棒球帽。
应该,是她带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