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个道理。”赵琼花赞赏地看了眼乔茗茗,又问宁渝,“有没什么一道题目读个十几二十遍,自然就会知道咋做的法子?隔壁老杨家他儿子就这么说,说不会做还是没读题目,题目拿到手后要读上三遍,再不懂就再读三遍。”
“拉倒吧……”乔小弟摆摆手,抢先说,“照你这么说学个认字就好了,反正会读字就会读题目,读一读就会做,还学什么。妈,杨天刚忽悠你的,这小子自己都半桶水,你把他话当放屁得了。”
赵琼花被这死孩子噎得彻底没话说了,她看着衡衡和彰彰,笑着道:“咱们衡衡和彰彰好好学,学给你小舅看,往后跟你爸一样,当个大学生。”
乔小弟还想说什么,赵琼花立刻刮个眼刀子给他:“闭嘴!”
得,闭嘴就闭嘴。
但真别说,下一辈的小孩,目前瞧着会读书的只有衡衡和大姐家的婉文,彰彰和卓文以及峰没上学,还看不出来。
家里的烦心事也挺多的,说完这一茬也就不再说了,最大的荣军和荣书过完年就要考高中,读初中时就双双留级,乔茗茗觉得明年的升学也挺悬的。
但这话能说么?当然不能。
明年恢复高考,你要是说了,家里听了,到时候初中结束就把小孩塞到厂里当临时工。结果一个月后恢复招生,这在孩子的父母看来就是绝了孩子一半的大学路啊。
这段话被乔小弟插科打诨地混过去,之后说说厂里这几年的变化,大伙渐渐笑出声。
天色渐渐黑了,再不回去就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乔茗茗最后看眼隔壁的房子,就拎着一大袋来自赵琼花女士的投喂回家。
公交车上。
“这房子可以让妈整出来,往后你忙我也忙的时候把衡衡和彰彰送过去。”她说。
然后又笑笑:“买得挺好,往后就是拆了也划算。”
宁渝也忍不住笑了:“你这人,怎么老是心心念念惦记着拆房?”谁买房总想着拆房啊。
乔茗茗把围巾拢拢:“我又没住,自然就等着它拆啦。”
拆后一间房变一套房,租出去就可以躺着赚钱啦。
实不相瞒,她从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包租婆,能有几套房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钱。
夜晚的公交车上人还挺多,多是夜班回去的工人。
回家后,迅速躲回房间中,寒冷到哆嗦的身体才慢慢暖和起来。
洗个澡换身衣服,出来时宁渝正在给衡衡和彰彰画电视:“……这就是电视机,如今有彩色的了,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会变成彩色,怎么变成彩色呢……”
乔茗茗擦擦不小心被水打湿发尾,说:“你这是又起了什么念头?电视还是别买,现在的电视上没啥好看的。”
她觉得完全可以等到八十年代,起码得等到《西游记》出来后,电视上才有东西可看。
宁渝摸摸口袋:“这不是这几年的工资补发下来了吗,还有各种票……”
“什么”
乔茗茗瞪眼:“补贴,你还有补贴?!”
她瞬间站直了,毛巾也给扔一边了,整个人乐起来问:“你行啊,你憋这么久不说,你快拿出来,快拿快拿!”
宁渝把口袋内兜的钱掏出来,那口袋鼓囊囊的,乔茗茗看直了眼。
“工资全额,但是票证和年底福利这些已经没办法算了,钱总共就2584,各种票不少,还有两张电视机的票。”宁渝全部放在桌子上,惊得两个小孩儿扒拉着桌子边缘,哇哇直叫。
他道:“既然电视机没必要买,那这两张就换出去吧,说不准也能换七八十。”
说着,叹了叹气,他真挺想买的。
乔茗茗赶紧把钱塞抽屉去:“不买,现在买不划算。”看惯液晶大屏后总觉得花几百元买黑白小匣子电视太亏了,还不如留着买房。
有了这钱,加上先前攒的,完全可以买套偏僻点的小院子了。
想到这儿,乔茗茗不禁愣了愣,疑惑:“那我呢,我怎么没有?”
宁渝优哉游哉站起来,拿起一旁的衣服准备洗澡,边走边说:“你属于主动提出下放的,能把岗位还回来就特别不错了。”
乔茗茗深吸一口气,脸上震惊,跺脚:“怎么还这样呢,主动被动,反正都动了嘛!”
本来不觉得亏,可有宁渝这么一对比,她觉得自己亏死了!
在家的时间很快过去,乔茗茗如今每天待在暖气房里。
宁渝事儿倒是多,他被院里拉去当人力,说是院里忙着。空闲时间,也要去拜访拜访几年没见的老师,乔茗茗有时会跟去。可随着雪越下越大,她就不想再去了,恨不得一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
衡衡精力旺盛,次次拜访他都得跟着。还得跟他舅舅去他舅的师傅家去,据小弟说,他的顾老师还挺看得上衡衡的。乔小弟没说的是他老师不仅是看得上衡衡,简直恨不得把他这孽徒赶出门,换他的外甥来。
甚至时常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惹得他这阵子战战兢兢,就怕哪天因为自己左脚先进门而被赶出门。
彰彰呢,经常被她奶奶接走。
乔茗茗特别好奇她妈到底给她婆婆灌了什么迷魂药,这次回来后,她觉得她婆婆都跟变个人似的,斗志昂扬,整个人有股冲劲儿,没去街道干活实在可惜。
这股劲儿,少说能当个妇女主任。
她婆婆带着彰彰到处玩儿,去不需要门票的公园看梅花,去百货商场里买发卡,甚至还去饭店里点了一桌十多块的大餐……
彰彰头一回随着奶奶出门时还抱着她的大腿说“不要不要,舍不得妈”呢,结果回来后,就拉着她奶奶的手,依依不舍,抹眼泪问:“奶奶明天再来接我好不好?”
李桂芝心要碎了,连忙点头:“我的乖,明儿给你买巧克力吃。”
彰彰眼泪直掉:“记紧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