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四合,天已完全暗下来,没有开灯都看不到路的时候,鸽子笼终于清点完毕。
原本打算搬一半去卖,搬着搬着,乔茗茗和宁渝商量一下干脆搬走三分之二!剩下的那些足够他们吃的了,就是不够,村里其他人也养了鸽子,他们可以去买。
鸽子正好凑了六百只,每只脱毛去血后估计都有半斤重。当然了,他们并没有宰杀。养了这么久的鸽子,乔茗茗晓得多大的鸽子能达到这个重量。
乔小弟累得满身是汗,擦擦额头好奇:“这么些鸽子能卖多少钱?”
乔茗茗直喘气,坐在板凳上:“一斤一块钱,你自己算。”
目前的市价老母鸡是一块二一斤,他们这鸽子比不过老母鸡,肉就不如母鸡多,更别提老母鸡身上油水也多。
鸽子是新鲜些,售卖时目标人群是家里不差钱的,所以定价稍微高点也能卖出去。
再说,于明拿去,肯定不是拉到农贸市场和供销社去,保准是偷偷私底下卖,价格自然要更高了。
他们这时候一块一斤卖出去,等于明再卖时怕是能卖到一块五甚至两块一斤!不要肉票嘛,自然会高很多。
乔小弟眼睛瞪大:“厉害了,这么说养鸽子养得好也是真能赚钱啊。”一年养下来完全抵得上在工厂里上班。
乔茗茗:“是啊,现在想想让我上班还不如让我在家养鸽子。”
宁渝:“……不能这么算,工厂是铁饭碗,有退休金。再说还有年节福利,光是票证那些就很有吸引力。”
这对姐弟都是比较懒散的,干活能干,但最爱这种自由度高的活。
气温渐低,乔茗茗去洗澡了,宁渝和乔小弟因为等会儿还要拉着这辆满载鸽子的板车去岔路口,所以没敢洗澡。
乔茗茗洗完澡后就去哄彰彰睡觉,又去陪衡衡读了几个故事。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枕边手表上的时钟很快就来到了十点。
此时夜已深,村子彻底沉睡,早睡的农村人们几乎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鸡已眠,狗已睡,唯有不知名的昆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快到十点半时,乔茗茗从床上爬起来。她手上拿着两个手电筒,打开院门,给后头拉着板车的宁渝和乔小弟照亮前方的路。
板车吱呀吱呀响,车上的鸽子也在“咕咕咕”个不停。
乔茗茗边走边庆幸:“还好咱们这里人少,就是杨姨和余叔听到了也不会说什么,要不然这声音真能把人吵醒。”
小路凹凸不平,板车还挺难拉的。
十点半时,板车到达岔路口。
岔路口中停着一辆货车,如此大手笔,看来于明对这批鸽子很是期待。
于明确实满意,稍微看两眼,就拉着宁渝说:“不错不错,你们这儿……还有吗?”
宁渝只打算做一次生意,于是摇摇头:“我家反正往后是没有了。”
“不准备再继续?”
宁渝坚定地摇摇头:“不准备。”
于明微微叹气,可惜道:“好吧。”
两个板车肯定拉不完,宁渝和乔小弟又拉了三四趟,才把鸽子全部运来。
于明相信宁渝,粗粗一数,数量差不离后就掏出钱:“三百整,再给你几张票。”
宁渝点点头,没数,然后就走了。
回到家里,把钱塞给乔茗茗,乔茗茗眼睛瞬间比房顶的电灯泡还要亮:“这钱拿来,再攒攒钱,等过两年咱们回首都时怕是能再买一套房了吧!”
宁渝觉得她此刻像是见到食物的猫咪,就连那“贪财”的笑都觉得无比可爱,笑道:“你怎么知道咱们过两年能回首都?”
乔茗茗心里一突,嘴上迅速道:“报纸嘛,最近这风向……许是都不要两年呢。我听说隔壁余水县挺多知青都想办法招工回城了,还听说西山农场那里,挺多人都回去了来着。就连杨姨和余叔,最近天天喜笑开颜,好像好事儿将近。”
西山农场离他们这里不远,不过靠脚走是挺远的,在山的背后。
那里有挺多下放的人,乔茗茗原先还不晓得,是今年年初,有人偷偷接杨姨和余叔去农场给人看病,她这才晓得他们附近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就是风向标啊,要看情况转没转变,只要看西山农场有没有人走就行。
宁渝挑眉:“见微知著嘛!”
乔茗茗骄傲挺胸,深觉得她就算没有几十年后的记忆,也能凭借自己机灵聪慧的脑袋瓜子在这个年代过上好日子。
宁渝又把票瞧了瞧,说:“有两张布票,够做两身衣服的了。你这几年都没做新衣服,你都拿去做了吧。还有三张肉票和十斤的全国粮票,这我可能要用。老师女儿怀孕了,昨天来信中说。老师很高兴,他正四处打听票,咱们最近也不需要用,要不给他?”
乔茗茗惊讶:“怀孕啦?没事没事,给孔老师吧。咱们家不缺粮不缺肉,可比城里宽松多了。”
宁渝点点头,又看了看,竟然还有两张购买劵。这时候购买劵能买收音机,还能买相机电视风扇这些,不过得看商店里有没货。
他想想说:“这就留着吧,哪天小弟要是想买相机,或者咱们买风扇都能用。”
又道:“至于房子……咱们家现在有多少钱了?”
乔茗茗看了看彰彰,见她睡得香,又看了看窗外,小弟还在洗澡。于是把空间里的一个铁盒拿出来,小心翼翼打开铁盒:“数数!”
也不要数钱,铁盒里有账本。
“……当年我坑张西华的钱,还剩一百二十八呢。”乔茗茗美滋滋道,坑来的钱确实更令人高兴些,“然后就是咱们家原先的,不多,就三百来块。原先有六百的,来到这后用了好多。”
当初在首都时他们家花钱就大手大脚的,属于完全没有节制,想买啥只要有票都会去买的那种。所以还能有600多剩下,乔茗茗其实还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