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弟呼呼吸溜着面条:“妈你别怕,我二姐好着呢,没谁过得比她舒服了。”
赵琼花轻轻打他:“你二姐过得苦。”
乔小弟:“……真该带你去我们村里见见我那过得苦的二姐,她要是过得苦,那就没人过得甜了,再说了,这又是腊肉又是腊肠又是花生油的,是过得苦的能带得回来的吗?”
赵琼花一梗:“心上苦你晓不晓得。”
“再说了,乡下吃得再好,设施条件肯定不如咱们城里。”赵琼花担忧道,“你二姐本来就体寒,从前冬天恨不得长在家里不出门,一天到晚都得在暖屋里待着才行,现在呢,哎!”
乔小弟:“……二姐现在也不喜欢出门,十天里有五天都睡到吃午饭了才起来。做饭洗衣服都是用热水,姐夫洗一天她洗一天,后来二姐耍赖,变成姐夫洗两天她洗一天。”
他觉得自家老妈担心二姐,不如担心担心他二姐夫。
反正他是真不觉得二姐哪里过得苦了,他反倒觉得他妈对乡下的成见太大,就连他自己在乡下过的都比当初在家里过的好,至少吃上要好不少。
乔小弟捧起碗把面汤喝了,然后没再听老妈的唠叨,拿起衣服说:“妈我要出门一趟,对了,二姐说让你帮她打听打听她的那套院子,如今几家住了,住成啥样了。”
赵琼花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怎么,她和宁渝难不成还能回来啊?”
乔小弟:“这我哪里晓得。”他说完赶紧跑了,生怕又被喊住听叨叨。
赵琼花一拍大腿:“跑哪去啊你,回不回来吃午饭,不回来算了。”
她嘀嘀咕咕的,到底还是把小弟的那份饭给蒸了下去。
然后呢,穿好衣服,围巾一甩,出门来到街边,等了二十分钟等到公交车,再坐着公交车到了平和胡同。
下车后,她特别熟练地走进胡同里,敲敲门,来到一户人家中。
冬日里,赵琼花全身都包紧了,只露出一对眼睛来,即使是碰到熟悉的人,只要她没开口怕是都认不出她来。
“秦婶儿,近来可好?”进屋后,赵琼花把身上围巾拿下来,“可真是冷死我了。”
“我好着呢!”秦婶儿悄悄看了眼门外,把她拉到桌边说话,“我那东屋租出去了,咱们小声些说话,你今儿有啥事儿啊?”
赵琼花压低声音:“嫂子,现在我女婿那边几家人住?”
秦婶儿家就在隔壁,和她女婿交好,这家人也厚道,宁渝出事儿了还能护着她的小乔。
她小儿子如今还在农科院食堂工作,没受什么牵连。这两年也问过她如今宁渝两人生活过得如何,宁渝能参加工作的事儿定下来后,秦婶儿还真真切切的高兴过。
赵琼花觉得这人不错,就时不时找她说说话,如今也来找她探探院子的情况。
再者说了,如今农科院的食堂是她大女婿管着,她大女婿是烈士后代,再怎么闹也闹不到他的身上,而秦婶儿的小儿子在她大女婿管理的食堂中做事,所以好些事是能和秦婶儿说说的。
秦婶儿叹气,拍拍她手:“难哦,住进去四户人家,家家都是五六个人,房子被烟熏得黑黢黢的。拆倒是没拆,但是加盖了不少,好好的院子现在被隔成好几块,还说想把院里的青石板给搬开来,然后种地。你家宁渝那妈都要急死了,说祖上留下来哪能……”
她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惊喜说:“咋,小乔和宁渝要回来?”
赵琼花揉揉脑袋:“没嘞,这死孩子让她弟带信回来说问问。对了,你说我亲家母也有来过这儿?”
“是,找我问了,急得要命。”秦婶儿摇了摇头说,“终究还是亲妈,还惦记着儿子,这院子她总说就是她儿子的,这么一糟蹋往后怎么办。不过她也算有点心眼了,只跟我说,没在外头骂。还让我帮忙注意点,如果要大改千万得记得通知她。”
赵琼花:“……”
她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那亲家母这么看重这个院子吗,院子现在都分出去了,再在意也没啥用。
还通知她,通知后又能怎么办呢?宁渝他妈不是个蠢人,所以她想干什么?
旁人不了解她,只会以为她是心疼院子,毕竟那院子被搞成这样确实让人心疼得紧。
可赵琼花是跟亲家母打过交道的,为了闺女儿还打过好多次交道,两人都把对方看得透透的了,所以她才能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
赵琼花只好把这事儿给压住,认真听秦婶儿说说院子的几户人家。
冬日暖阳无法融化积雪,积雪被铲到街道的两边,人来人往中积雪就由纯白变成了黑灰色。
乔小弟拿着地址,骑着自行车沿路寻找过去。
“……胡同201……”
他皱着眉,寻找好半天才找到。
原来在一处狭窄的拐角处,要不是他问了人,他怕是都以为那老头儿是骗了他。
还好还好,还好十个水饺没白花。
乔小弟下车,然后敲门,没一会儿,里头有走路的声音,然后问:“谁啊?”
“是我,我姓乔,找顾天明。”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露出个小孩儿,“你找我爷爷?进来吧。”
小男孩瞧着八九岁,踢踏踢踏的,一路踢着小雪球,喊说:“爷,有人找你,姓乔。”
顾老头儿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来,眼睛还眯着,像是熬了大夜一样:“姓乔?”
然后大手一挥:“我不认识姓乔的,哪里跑来欺负我老头儿的吧,赶出去赶出去。”
“嘿!”乔小弟气得用力把自行车一蹬,“老头儿你吃了我十个饺子,敢说不认识我!”
哦,十个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