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有个村子若能家家盖上青砖大瓦房,吃上白米饭,那真的可以上报纸享誉全国。
周队长野心大着呢,他不仅想让上阳村如此,他来日若真当上公社主任,也要让公社如此。
驴车晃呀晃,晃到公社中。
公社榨油坊在公社的河边,周队长对这里很熟,先是顺路买几个饼子,递给宁渝一半,又再赶着车往河边去。
下了车,往里头喊一声就算打招呼,然后与宁渝一起把几麻袋的油茶籽给搬进其中。
管着榨油坊的人叫叶书达,叶书达疑惑地瞧着搬进来的东西,问:“周队长,不是前两天你才来榨油吗?”
上阳村的粮食收成一贯不错,每年种出来的大豆不仅完成了指标,还能剩余些好多来。
剩余下来的黄豆意思意思的分给村民们几斤,又存着磨豆腐存上几麻袋,剩下的便送到榨油坊中来,一起的还有几亩花生。
油榨完了,领些回去发给村民,剩下的就换成油票,在年底之时按照工分分给村民。
宁渝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听大队长解释之后才明白。
难怪呢,农村百姓也是要用到票证的,他们又没有工作单位给分发,所以拿到票证的途径就在年底分红中。
工分真的很重要,宁渝彻底感受到。
周队长这会儿顺手滴根烟给叶书达,说:“你帮我看看这个能不能榨。”
说着解开麻袋,露出里头的油茶籽来。
叶书达接过烟,惊讶道:“山柚油?”
周队长点点头:“村里山上这种树多,听说能榨油,干脆采些来看看。”
叶书达把手伸进去,掏两下,再拿出几个认真看看:“晾得不错,可以。”
他笑笑说:“我接手榨油坊这么来年,还真是极少见有人来榨山柚油,怎么,你们村里想做些这个油来吃?”
周队长还真是这么想的,小部分分给村里人,大部分拿去供销社试试水。
既然听说能榨,他便放心。
能榨就好,再怎么样也不亏本。
两人是熟识,他还要在这里聊聊天,便让宁渝自己去外头逛逛。
毫不客气的说,宁渝这还是来到这儿后头一回到公社。
公社的道路还算宽敞整洁,有一条主街道,主街道上坐落着国营饭店和供销社。
国营饭店里头坐着不少人,这个点肉菜当然是没有的,不过人们吃碗白面条配几根青菜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供销社就在国营饭店的不远处,宁渝思考片刻,趁着这会儿人不多走进去
别说,他的运气够好,刚进门就遇到新货来临。
供销社的后门处就停着车,此刻店员们一个接一个的从车上把东西搬下来。
宁渝眼尖,一眼就看到热水壶。
不是捂手的,而是保温的热水壶,是个不到四十分米的圆柱形,瞧着就知道能装。
他这会儿庆幸茗茗总爱给他念叨“穷家富路”的话了,使得他这次出门时就带上了钱和票。
家里现在要说什么票最多,估摸着就是工业票,足有四张,勉强能买下这个热水壶。
来都来了,又买了一红一绿两个暖手壶和几个手电筒电池。
宁渝心想这次买完,直到过年前估计都不要再来供销社了吧。
时间渐渐流逝,周队长聊了大约有半小时的天,脸上带着笑容出来,又赶车回去。
沿路上,宁渝向大队长问了隔壁兰花公社的事:“那里芦苇荡的野鸭真的很多?”
周队长:“……你听谁说的?”
宁渝是个有原则的人,轻易不出卖朋友。
周队长:“不说我也知道,唐际秋那小子对不对?”
他说着黑脸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生气的事儿一样:“你别跟着唐家小子不学好,他去年竟然爬山路到人家兰花公社的芦苇荡去抓野鸭,愣是抓了八只野鸭和十几个鸭蛋回来,还没过夜,人家兰花公社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周队长想到这事就丢人,被隔壁公社的人找上门时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哪知三分钟后唐际秋的家里就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嘎嘎”声。
那瞬间,他火冒三丈,羞恼丢人得恨不得原地自焚!
宁渝没曾想还有这么一档事在,但放弃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有个有可能弄到鸭肉的地方,怎么能放过呢。
周队长哼两声:“你放别人傻呢,野鸭哪里那么容易抓,真要这样的话,那芦苇荡中的野鸭早被吃绝种了。”
野鸭灵活得很,不但游泳飞快,还能飞得老远。
有人来它们也很警觉,在你还没看到的时候就振翅飞起然后一头扎进茂密广阔的芦苇荡中,你想找是想不到的。
宁渝不大信:“小唐不就抓了八只野鸭。”
周队长道:“他那是运气好,正好碰到野鸭群,直接用网一口气兜了好几只。你只看到他抓了八只,实际他还在芦苇荡里埋伏三天才碰到野鸭群,我当年在部队里做任务都没有他这种为了口吃的蹲三天的耐性。”
好,懂了,要带网,宁渝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