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今日没穿红色,而是一身绿色的襦裙,即便如此,也仍旧夺去了众人的目光。街上人来人往,都朝他们三人看过来,俊男靓女,甚是养眼,更重要的是,这几位俊男靓女之间似乎还有复杂的爱恨纠葛。
司马珊心中有些不服气,看着谢慈走近,打量着她问道:“我又没问你,你凭什么不允许?你不过是他的妹妹,又不是他的爹娘,还能管他的婚姻大事?”
谢慈微微抬眸,嫣然一笑,而后踮脚,凑近谢无度的脸颊,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市渐渐安静下来,有人认出谢无度与谢慈,面露惊讶。
谢慈挑衅地看向司马珊,问谢无度:“你告诉她,我是你的什么?”
谢无度脸颊上的温热触觉经风一吹,似乎散去了,他唇角微挑,眸中笑意渐渐,但声音依旧冷静:“祖宗、心肝、宝贝……”
第54章 第五十四
司马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谢慈:“你……你……我就说你们有一腿!”
谢慈皱眉,什么叫有一腿,这么难听。她撇嘴,“反正他不会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再说了,你瞧你,既没有我漂亮,也没有认识他时间久,你有哪点比得过我?”
司马珊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方才就不该拦住谢无度,再说这一番话,本就已经够受委屈了,现下更是自找难堪。
她一跺脚,恨恨拂袖而去。
谢慈看着司马珊的背影轻笑,偏头看谢无度,有些质问的意味:“她怎么刚好能遇上你?”
谢无度仿佛毫不知情:“许是恰好。”
又是半真半假的话。
他若是真不想见司马珊,完全可以让她根本见不到自己,让她见到,是出于一些目的。
现下,目的达到了。
他盖下睫羽,遮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将手中的兔儿灯递给谢慈:“方才见了,觉得阿慈肯定喜欢。”
谢慈接过兔儿灯,眼前一亮,这兔儿灯惟妙惟肖,甚是有趣。她面露喜色,下一瞬,感觉到小巧的手被人牵住,慢慢包裹在宽厚的手心里。
记起这还是在闹市,谢慈心中那点不坚定又作祟起来。她一只手拎着兔儿灯,另一只手被谢无度牵得紧紧的,试图抽出手,但完全抽不得。
谢无度道:“阿慈,后悔可来不及了,今夜全盛安都会知道,阿慈是我的祖宗、心肝、宝贝……”
方才那话从谢无度嘴里说出来时,谢慈还未觉出什么情绪,或许是因为他方才说话时声音颇为冷静,而此刻复述,却是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加之一双含情脉脉的眼,这话听来便仿佛柔肠百转,旖旎缠绵。
谢慈没来由有些羞赧,低下头瞧那盏兔儿灯:“什么祖宗、心肝……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也太那什么了吧……
周遭人的目光炯炯,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当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谢慈抽不出手,索性拉着他便要上马车躲起来。
可她一介女子,若谢无度不想动弹,怎么可能拽得动他?
谢无度偏要慢慢悠悠地走,且不是往马车的方向,而是往街市的方向去,当着无数双眼睛的面,就这么步步牵着谢慈的手走去。
谢慈起初还很羞赧,眼神飘忽不定,东躲西藏,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可后来渐渐适应了,提着的心也慢慢沉下来……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嘛。
顶多也就是议论几句,左右议论她谢慈的话还少么?多几句,也不算什么。
她抿着唇,一遍遍碾过下唇,终于松开唇,将低垂的眸缓缓上抬,如往常一般,昂首挺胸,逛过街市。手上拎着的兔儿灯明亮,谢慈将它往上提了提,道:“这灯果然可爱。”
话音还未落地,谢慈表情一变。
人潮拥挤皆在他们周遭分作两条,仿佛是河流遇上一块巨大的石头,而萧清漪,便是这石头。
谢慈呼吸停滞住,愣愣地看向萧清漪。萧清漪的眉头紧锁,眼神晦暗,紧紧盯着她与谢无度牵着的手上。
恍然有种强烈的背德之感,难堪、难以面对的情绪涌上心头,谢慈脸色煞白,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出来。挣扎之间,手中的兔儿灯坠落在地,忽地熄灭。
街边的灯仍亮着,摊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说话交谈之声,都从她耳边流转而过。谢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突地响着,她越是挣扎,越是感觉到谢无度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谢慈看向谢无度,情绪有些失态:“放手!”
谢无度亦看向她。二人视线相撞,谢慈心竟慢慢地平稳下来。
她想,如果所有人都知道,那么萧清漪也早晚会知道的。萧清漪知道又怎么样呢?她一向不喜欢谢无度的,如今有了谢迎幸,早就不在乎他们俩了。所以,看见又如何呢?
她放弃了挣扎,只是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她不是萧清漪的女儿,不是吗?没有血缘,甚至于,连户籍都迁出去了,不是吗?所以,她和谢无度也不是兄妹,难道做过兄妹便不能在一起吗?
谢慈心中思绪万千,终是缓缓抬头,看向萧清漪。
萧清漪似乎看够了,她收回目光,那些强烈的情绪都从她眼底消失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转身走了。她华丽的长裙缓缓地消失在谢慈面前,谢慈盯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谢慈不知走神多久,飘荡的灵魂才回到躯壳之中,她抬眸,忽地记起田杏桃还被她遗留在那楼上。她张了张嘴,看向面前的谢无度,他们正在回去的马车上。
马车的壁灯明亮,照着谢无度的面庞,谢慈小声道:“我与杏桃一道出来的,她还在那儿等我,我得差人告诉她一声我回去了。”
谢无度看着她的脸,只嗯了声。
谢慈却不敢看谢无度,她想起见到萧清漪的那一刻,她心中涌起的万千思绪,难堪、背德、逃避……她分明把谢无度放在很远的位置上。
他是多聪明的人,一定看得清楚,此刻或许会对她很失望吧。
谢慈唤了声兰时,让她去告知田杏桃一声,对她说声抱歉。兰时去了,马车内没了声音,只余下壁灯燃烧的声响,以及他们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无数次吵架,其中多数时候都是谢无度来哄她,不论对错。偶尔谢慈也会撒娇哄他。但那些都是过去,和今天这场连争吵都算不上的吵架似乎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