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风扬起男人的衣摆,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良久,等到风吹尽了香烟的火星,顾行舟才把兜里震个不停的手机掏出来。
“你人呢?”那头不等他出声,火急火燎地开了口,“我的顾总,宴会都开始了,好不容易正大光明地堵着次证监局的人,你他妈躲哪去了?”
顾行舟重新掏出支烟点燃,缓缓道,“谈了个合同。”
那人古怪地安静了一会儿,嘟嘟囔囔,“......那倒是我错怪了你。”
那人接着又问,“什么合同?谈得怎么样,成了吗?”
顾行舟弯腰趴在露台围栏上,抬首望着远方长夜下看不到边的城市灯光,无奈地道了四个字,“油盐不进。”
宴会开始,老寿星腿脚不便,衡月的大姨替老太太上台发的言。
老太太在房间冲着衡月发了好一通火,此刻又心安理得地叫衡月推着她下了楼。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台上,衡月绕开乌压压的人群,推着老太太往较为僻静的角落里去。
老太太也无异议,她一把年纪了,喜清静,若不是身为宴会主人,怕是来都懒得来。
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腿上横着一只色泽醇厚的楠木拐杖,她状似随口地对衡月道,“我听行舟说你开始接手你妈之前的工作了,忙得过来吗?”
“他倒是什么都跟您说。”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就沉了脸,“他不跟我说!难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会主动告诉我老婆子吗?!”
衡月不置可否,只道,“您才吃了药,别再动气。”
老太太瞪她一眼,怎么看这气也没平下去,“你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被一张皮相迷惑住,勾得魂儿都没了。”
衡月不知道她怎么又扯到了林桁身上去。她没说话,停下来,从轮椅后抽出一条毛毯搭在了老太太腿上。
老太太不满她的沉默,逼问,“怎么,你难道想学你妈,还要和他结婚?”
衡月站在她身边,嗓音平静道,“林桁是我弟弟。”
“弟弟?你把他当弟弟,他把你当姐姐吗?”
老太太冷笑一声,“一穷二白,和他爹一样,攀上高枝就想变凤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听到这,衡月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因她很清楚老太话中的深意。
衡月的母亲死于某一难以言说的性病,死后没多久,林青南就因车祸意外去世,这事并非偶然。
衡月垂下眼睫,淡淡道,“您想多了,我和林桁不是那种关系,我也不会和他结婚。”
与此同时,靠在衡月身后墙角偷闲的顾川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一阵死水般的沉默,启唇无声骂了句:我操——
衡月担心林桁一人在宴会上不自在,专门叫顾川照顾着些林桁。顾川刚打电话问人在哪,结果人还没找到就撞见了衡月和老太太的对话。
看林桁这反应,多半是听见了。
无所畏惧的小霸王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一顿,他换了只手举着手机,让听筒离衡月和老太太更远了些,但这点距离,也只能安慰安慰自己。
顾川利索的嘴皮子难得结巴了一次,“那什么、林桁......”
刚叫出个名字,就听见手机里那边传来“嘟——”的一声挂断提示音。
完了。
顾川脑袋里顿时就只剩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