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早上就给叶涞发了酒店地址跟包厢号,提醒他晚上一定要去。
已经定了的饭局,叶涞也不想院长为了他还操心,回她说晚上一定过去。
从摄影棚拍完广告一出来就已经快到饭局时间了,叶涞急匆匆卸了妆换了衣服,开车直奔酒店。
雪天晚高峰堵车,叶涞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
“抱歉安先生,路上堵车,”叶涞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还有点儿喘,没看清里面的人先开口说话,“安先生,久等了。”
包厢里的男人站起来:“没关系,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堵车了,雪天路滑,安全第一。”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叶涞抬头,认出包厢里男人的那一刻站在门口愣了下,院长新给他的名片,他到现在也没好好看过。
他对安旭尧印象深刻,上次他脖子被自己抓伤,在摄影棚里被品牌大骂,还是安旭尧为他说了情。
叶涞没想到,院长一直想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竟然是他。
安旭尧面带微笑,穿得很正式,倒跟他随意换上的运动休闲装对比明显,看叶涞一直站在门口,笑着开口问:“怎么不进来。”
“安总,怎么是你啊。”叶涞关门进去。
安旭尧拉开桌子对面的椅子:“我可是早就知道是你了。”
“谢谢安总,”叶涞略显拘谨地走过去坐下,“上次的事一直没机会谢谢你,今晚算我请。”
安旭尧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给了我下次可以回请你的机会。”
他的话叶涞没法接,甚至有点后悔刚刚那一句,只对着他生硬地笑了下,没说话。
安旭尧换了话题,跟叶涞简单聊了两句最近的天气,又把桌子上的菜单推给叶涞,让他先点。
叶涞随意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递给安旭尧。
叶涞以前没相过亲,也没有应付眼下这种局面的经验,坐下几分钟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安旭尧问他什么就答什么,一顿饭吃的不尴不尬。
倒是疲惫更多。
饭后安旭尧看出叶涞兴致缺缺,感觉到他的疲惫,说要送叶涞回去。
叶涞摆摆手,说自己是开车来的,晚上都没喝酒他自己回去就行,安旭尧走之前还是加了他微信,想约叶涞下一次吃饭的时间,叶涞应付着说最近忙,婉拒了他的邀请。
从酒店出来,叶涞刚走到车边,就听到风里裹了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叫他。
“叶涞……”
风从指缝间穿过,叶涞冷得一哆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直直的,整理好脸上的表情,笑眯眯转头,果然是盛明谦。
“盛导,真是巧,你也是来吃饭的?”
几天没见,叶涞感觉盛明谦不太一样了,头发长了一点,双眼下的青色明显,眼神幽冷,还是给他一种压迫感。
“不吃饭,”盛明谦声音哑了,抱着胳膊靠着车门,“才离婚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出来相亲了?”
叶涞压了压眉头,他不知道盛明谦是怎么知道他是来相亲的,除了孤儿院的人,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但他也不想多问。
理智上,叶涞不想多跟盛明谦见面,十年的情感颇有重量,时时刻刻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现在依旧无法直白平坦地面对盛明谦,之前在心里勉强浇筑起来的用来抵御的城墙,已经慢慢垒出了高地,他不想跟盛明谦多待,他怕那堵墙会破裂坍塌,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叶涞眼神往上挑着,对上盛明谦的眼睛,尽量跟他保持距离:“盛导,原来你也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了,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协议关系没有了,婚姻关系也不存在了,我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个体,我现在跟人相亲,跟你无关了,话说,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叶涞似笑非笑,眼里是调侃也是遗憾:“盛导不会是后悔了吧?还是说……你的占有欲在作祟?啧,这种思想可万万要不得……”
主动攻击也是一种防御机制,这是人的本能。
叶涞说完屏住呼吸,胸口那里一直砰砰直跳,他没等盛明谦的回应,转身开门上了车,余光还是清晰地看见了盛明谦额角在跳动。
年后雪一直没停,断断续续地下。
北风呼啸,雪花凌乱,纷纷扬扬。
呼呼的风吹打着玻璃窗,就要穿透了一样,叶涞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睡着了,最后还是被疼醒了,身体里像嵌了钢针。
疼,浑身疼,太疼了,恶魔的利爪在不断拉扯他的身体,就快要把他撕碎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头发一捋一捋贴着脸,叶涞甚至听到了汗水滚下去的啪嗒声。
很久没这么疼过了,这一次好像要把之前落下的都补上一样,叶涞咬着牙,还是忍不住呻吟。
等到那阵刀削斧砍的尖锐过去之后,叶涞才撑着胳膊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床头抽屉,干吞了两片止疼药,但丝毫没有作用,那种疼不只是身体上的疼。
“小涞,你没事吧?”院长还没睡,在隔壁房间听到声音,过来敲门。
叶涞听到门外的咳嗽声,低头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腕,嘴里顿时一阵血腥气,手腕上的疼痛稍微转移了身体里那些关于疼痛的敏感神经。
“小涞,你怎么了?”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
叶涞勉强躺好:“院长妈妈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外面冷,您回去睡觉。”
“你屋里有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有水,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