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道貌岸然的模样,谢蕙的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她暗暗后悔,她不该挑明的。他大概很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名声。他不会因此而记恨她,甚至是为难她吧?
谢蕙想道歉,想说是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泪水模糊了眼睛。
多月来的委屈似是找到了宣泄口,眼泪不受控制,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哽咽道:“都说你好男风,你不要小妾,不要通房。你跟我好,就是想教我给你生儿子……你其实一点都不想跟我行夫妻之事,你每次都要偷偷看那羞人的画册,你才能……”
她又羞又气,再也说不下去。——虽说是在闺房之中,可这种羞人的话,她也难以说出口。
唐颂有点懵:“我跟你……,是为了生儿子?”
他心中暗骂,这是哪个混蛋说的浑话?她有孕之后,他一个人睡书房睡了九个月!新婚燕尔,鱼水之欢他也只感受了一个月而已。
谢蕙哭着哭着,打了个嗝:“难道不是吗?”
她有点后悔,有点害怕,怎么就这么都说出来了,万一他恼羞成怒,怎么办?他会不会抢了她的一双儿女,然后暗暗磋磨死她?
她没有亲娘了,亲爹也不重视她,恐怕她被人害死了,都不会有人问一声吧?
唐颂果断摇头:“当然不是。”他更耿耿于怀的是另外一点:“我看起来很像好男风么?”
只要想一想跟男子做亲密的事情,他就觉得恶心。他怎么可能好男风?他回想着她控诉他时,说的理由。
没通房,没小妾,孕期搬进书房,媳妇儿出了月子再搬回来……
他不明白哪里有问题,这不是很正常的么?他这分明是端方君子所为,又有哪里不对了?
谢蕙迟疑着点了点头:“是。”
她初时还不曾怀疑,后来听了紫毫的话,自己再一联想,真的觉得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好男风的。原本还不确定,再后来,却是越来越笃定了。
唐颂咬牙,他觉得荒谬可笑之余,又有几分委屈:“原来你一直以来竟是这么想的……”
谢蕙红着眼,没有说话。
唐颂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忽然毫无征兆地对他态度冷淡,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既恼火她心里藏着事,宁可自己胡思乱想,也不肯问他;也暗恨自己因为面子,没有主动问她缘由,任由她难过心伤惴惴不安数月之久。
唐颂叹了口气,轻轻揽了她,低声说道:“我不是断袖。而且,我中意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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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及笄
没成亲以前, 中意的人对唐颂而言, 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符号。母亲刚打算给他议亲时, 他就悄悄想过自己的妻子该是什么模样。
他自小接触的女子不多,他想,能怎么样?大概就是貌美且贤。——呃, 当然,娶妻当娶贤, 不那么美貌的, 他也能接受。
后来他娶的是谢家的八小姐,在他的认知里,她相貌美丽, 笑容温婉,确实不丑。她说话轻轻柔柔的, 会服侍他穿衣梳头。她给他梳头时, 他头皮酥酥麻麻, 让他昏昏欲睡。他们床笫之间, 也甚是和睦。
他想,这就是他中意的人了。
将来她给他生儿育女, 他为她遮风挡雨。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他冷淡, 她给出的理由教他哭笑不得又心生委屈。
将妻子揽进怀里, 唐颂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中意的人是你。”
从来没说过这种话的唐颂有些不大自在,他竭力保持镇定,不想教她看出他的紧张。
或许从他掀开她的盖头, 再或者从他捡了她的戒指起,他中意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谢蕙将信将疑,她自然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又哪里敢相信呢?她可是亲耳听到紫毫的话,而且婆婆的表现,其他人的神情,难道都是假的么?
她咬咬牙,想着借今日的机会,既然都问了,索性问个明白。她轻轻推开他:“那紫毫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是你的……你的……”
她实在是难以启齿,犹豫了好久,也没能问出口。
“我的什么?”唐颂捏了捏眉心,“谁跟你说的?他就是一个小厮而已。我身边没有丫鬟,难道连小厮都不能有么?我哪里像断袖了?”
他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哪里像是蓄养娈童的断袖?而且,即便是断袖,也不该是养紫毫那样的吧?
“……你真不是?”
谢蕙心说其实她也想明白了,即便真是,那她也能认了。反正她是永宁侯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又是他一双儿女的母亲,永宁侯府自恃是厚道人家,总不会真的薄待她。
“我是不是,你心里就没数?”唐颂决定分说明白,不想蒙受不白之冤。
不等谢蕙回答,他就开始认真为自己辩解,一条一条,说的清楚明白。
谢蕙惊讶,看他说的认真,不免相信了几分。——其实她内心深处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她红着脸,轻声道:“不是我胡思乱想,真的是,我那次……”
“你什么?”唐颂追问,“对了,你为什么非说紫毫?”他心说,若是这小子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那就直接打发到别处去好了。
谢蕙摇头,她那次自己听到的话,实在不好说出口。知道是误会就行了,再多的,她又哪里肯分说?
唐颂见她不答,也没再问。他严肃了面孔:“你帮我梳头吧!”
他很怀念她给他梳头的感觉。
谢蕙轻轻推了他一把,没有拒绝。
她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唐颂只觉得一股酥麻之意从头顶直到脚心,四肢百骸,甚是舒适,还隐约有种熏熏然的醉意。他开口说道:“小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