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桑萝也知道真正伤害她的不是他岑妄吧,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肯嫁给他,她只会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王妃听他这样说,倒是不好说什么了:“你能这样想也行,你也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干涉你,但是阿萝的做法确实会让人觉得寒心也是不争的事实。”
岑妄道:“母亲,你知道我喜欢桑萝什么吗?我喜欢她的坚韧,也喜欢她的倔劲,还有是非分明的清醒。但是这样的脾性的另一面,就是刚硬,有时候也会让人刚过易折。我不能只能接受她一个性格特性好的一面,而要逼她改掉另一面吧,太阳底下还有阴影呢。”
王妃听了笑起来,道:“也对,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不像某些男人,爱你时说爱你的天真,但真的遇到事时就说你的天真是愚蠢,净给人拖后腿。”
她又收了笑:“至于叠音,我就处理掉了。”
岑妄道:“嗯。”
作者有话说:
因为我觉得叶唐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没去特地点过他的心里路程,但看到评论区有宝子提过有点无法理解叶唐的行为逻辑,所以我担心还有别的宝子不能理解,我就一起解释一下。
叶唐让女主怀孕是因为怀疑她不安于室(1.女主被徐氏陷害成功,嫁给叶唐时就不是完璧,所以叶唐也怀疑她出嫁前就不规矩,ps,这辈子男主去找叶唐时,叶唐提过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徐氏到底是打算怎么栽赃的,徐氏没和他说过完整的计划;2.因为男主常去女主馄饨铺子还给女主五两银子,所以有流言蜚语(男主去巷子找女主被拒绝那一次,叶唐说男主不可能给他戴绿帽子,后来叶唐被男主吓到那一次也提到过因为巷子那次男主的状态不好,让他的男人自尊膨胀了一把可以搞一下,但他能在男主面前说过,就证明他真的在意的要命,他觉得他男人的尊严都没了。我觉得这个还是很好理解的,毕竟男人对这种事总是很那什么的,接盘侠绿帽侠都是他们自己创的破玩意),所以他想让女主给他生个孩子,让她老实点,再加上很明确地写了养儿防老的心态,所以要了个孩子。
叶唐出去挣钱是因为那时候家里没钱(他一直不挣钱,输完就去找女主要,女主攒的钱用来赎妓子了,后来那妓子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卷了),他倒没那么蠢到底,知道养儿防老的前提是把孩子养大,孩子不是不吃不喝自己就能长大的,所以才出去找工的。
他把女主带在身边不是为了照顾,而是因为他之前就是怀疑女主不安于室,而且女主有逃跑前科,所以他要把女主捆在身边,而且文里写过女主的肚子上有淤青,也就是在暗示说滚楼梯那次不是她第一次意图堕胎了,只是之前没成功过,叶唐害怕真把女主扔在家里,这孩子就真没了,基于以上两点,才带着孩子的。
然后他一直没变,就是那个人渣,从女主落胎完后只关心女主肚子里的孩子以及落完胎后女主还不能生就可以看出来了。
第三十九章
因为昨晚岑妄莫名其妙的表现, 桑萝越发觉得诡异,一夜都没有睡好。
结果次日起来,岑妄不仅没有恢复正常, 而且更有些变本加厉了。
他说要陪桑萝去铺子。
岑妄的理由很简单:“外间的流言太多,我们要有些行动,不能再让人觉得我会宠妾灭妻, 而做出轻视你的事来。”
同样是昨夜用过的酒楼掌事的理由。
桑萝沉默了下。
岑妄道:“午间还可以叫醉仙楼的席面来, 他们家的酒酿鸭做的不错。”
他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兴致勃勃的。
桑萝反问道:“所以在世子爷眼里, 陪着我去几次铺子,就能打破那些流言蜚语吗?”
岑妄怔了怔。
桑萝道:“别说别人了, 连我都不信你是良人, 这种作戏一样的澄清有什么意思?”
岑妄道:“你还在生宝珠那事的气, 对吗?”
桑萝笑了:“我哪敢生她的气啊,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什么都不懂,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了, 污蔑她清白了。”
岑妄默了默, 若不是知晓桑萝的性子,换做之前, 他是真会被桑萝这阴阳怪气的态度气到。但现在岑妄已经知道了, 桑萝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其实不是针对宝珠,如果换做别人,比如是王妃来回答, 桑萝大抵都会好好回答。
她只是单纯在针对他而已。
可是要说宝珠能做什么, 岑妄也是不信的, 因为前世的宝珠至少在他的记忆里确实没做什么, 后面王妃甚至都没有把她带去锦端,而是让她留在上京看着王府了。
岑妄让自己把那口气顺了下去,想了想,换了另一种问法:“宝珠毕竟还小,如果有什么不对还是可以纠正回来的,你也不想她日后越学越坏吧。所以你是不是发现她哪里不对劲了?如果是的话,你说出来,好歹是救人命运的事。”
岑妄这样问,桑萝倒是不好再给他脸色了,道:“宝珠的指甲全部留着,长指甲干活碍事,如果她真的在老老实实的干活,一定会指甲剪掉,最多只留下劈线分线的指甲。”
犹豫了下,她还是觉得要和岑妄讲深些。
她道:“如果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偏生她还是雏妓。我从前在书上看到过,雏妓其实是青楼里最可怜的一帮人,一般人有些年纪后被卖进去,好歹已经有了些自己的思想,所以她们会拼命抗争,还会偷偷攒钱给自己赎身,但雏妓因为被卖进去时年纪太小,基本是青楼里长大,没怎么与外界接触过,加之又有老鸨和龟/奴的哄骗以及灌输那些伺候男人的思想,她们只会认为青楼里流行的那一套才是真正的处世规则。即使眼前不断有悲剧发生,她们也只会认为是那些妓子不够美没本身不能诱惑住男人,所以最后才会遭此横祸,而她们从小被老鸨精心栽培出来,能力不俗,足够能魅惑住男人。”
岑妄面露沉思。
桑萝又道:“青楼里还有很残忍的一条规则,妓子会分三六九等,固然这是为了让你们男人多掏金银的手段,但是妓子置身事内,成了人人簇拥的花魁头牌,那也是另一种成功,所以也有不少妓子会把成为花魁头牌作为努力的目标。但只有等她们从三等的妓子变成六等,再等后来六等都守不住,她们才会醒悟命运的悲哀。”
这些事其实不是桑萝书上看来的,男人写的书根本不会谈及这些,而是那个她救过的妓子把青楼那些事骂骂咧咧说给她听的。
桑萝当时听起来就觉得很奇怪,因为让那个妓子真正决定要跑出来不是因为她真的不想当妓子了,而是一个姐妹陷害了她,把她从头牌的位置挤掉,导致她大量流失恩客,最后变成了次等的妓子,遇上的客人也从达官显贵变成了小商人,甚至还有些变态,她这才觉得无望,想要跑出来。
等后来那个妓子嫌馄饨摊上的日子太苦太累,卷了钱物跑掉又回去和文人墨客吟游湖上时,桑萝才明白了一个道理,环境真的会异化掉一个人的思想,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住本心的,所以世人才要去称赞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而雏妓,年纪真的太小了,她们可能连本心都没来得及拥有就被投入淤泥中,你又如何能让她去做莲花呢。
桑萝道:“救人,不是救阿猫阿狗,给点银两,给个窝,给点粮食就好了。如果你不能理解一个人经历的苦难,就无法明白那些苦难究竟给人带来了什么,也就永远都没法真正救得了她。”
听到这儿,岑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桑萝。
桑萝却没注意到这点,她向来不怎么关心岑妄,今天如果不是为了宝珠,她也不会讲这么多的话。
岑妄确实一直只把宝珠当个孩子,却忘了她的出身。
十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但被培养出来的妓子不是。
岑妄一直觉得他给了宝珠新生,就要让宝珠忘掉红袖阁,忘掉她的出身,让她可以真正开始做人,却忘了,在让宝珠忘掉红袖阁前,他要把她先从红袖阁里真正地带出来。
如果人都没有出来,又何谈忘却?这才是桑萝那句说宝珠‘一日为妓,终生为妓’的话后真正的逻辑,她不相信王府现在给的引导是足够的。
同时岑妄也确信了桑萝的心软,因此他问道:“我以前确实不太知道这些,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我很想帮助宝珠,你可以帮帮我吗?”
桑萝不想让他一起去铺子没关系,他可以找别的事,真正能和桑落一起做的事,比如帮助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