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第二年

她死后第二年 第20节(1 / 2)

岑妄的震惊在于整个故事里桑至的凉薄,他这才恍然明白,缘何梦里的桑萝逃跑三次,可是仍旧不得自由,因为她分明是无处可去的。

徐氏看着他的神色,讥讽一笑:“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桑叔叔很陌生?他是燕王的下属,你却称呼他为叔叔,想来你们关系不错,他待你一定相当亲厚,所以你想不到背地里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吧?”

十四年对家事不闻不问,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以致于连继室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算计得桑萝敲骨吸髓。

之前还觉得是徐氏坏,但现在岑妄不会这样简单地想了,但凡桑至对桑萝上点心,徐氏也不至于这般胆大妄为。

但他之前也确实没有想过桑至会是这样的,一来他的家庭圆满,很难想象得出来原来这世上会有不在乎子女的父母,二来有时王妃也会过问桑至家事,桑至倒也能与王妃聊上会儿,因此岑妄一直以为,他多少是对家人上心的,只是世事所迫,让他只能顾大家而弃小家。

他最后问道:“你刚才说,当时的桑萝的表现像换了个人似的?她从前不是那样的吗?”

徐氏肯定道:“她从前绝对不是那样的性子,说得难听点是死倔,说好听点是有骨气,她这么多年跟我打擂台下来,我打她的竹棍都打折了三根都没把她打服,按着这样的脾气,她面对桑至那种混账爹怎么可能服软?桑至但凡能质疑她一下,她绝对不干。”

但这样的形象是很像梦里的桑萝的。

岑妄没再说话,走出院落,只觉心里很乱。

却听院门口有说话声,他脚步轻了下来,停在那儿听着,原是被派到王府去的仆从回来,正在回桑至话:“世子妃说无事发生。”

桑至的声音听着就不高兴:“她不老实,都不肯和我说实话,若是真无事发生,好端端的世子爷怎么会查起叶唐来?罢了,你是下人自然问不出什么来,等她三朝回门时,我亲自问她,看她还敢骗我不成?”

岑妄吃惊,他万万没想到桑至竟然这样快就去质问了桑萝,而且还这么不肯相信桑萝的话,他忙上前解释道:“真无事发生,叶唐那事说来是巧,是我在赌坊门口听到有赌客议论他,心里生了疑惑才去查了查,和桑萝确实无关。”

桑至没料到岑妄这么快出来,还被他听了去,脸上有些尴尬,道:“是吗?那就好,我也是真怕你们小夫妻之间生了嫌隙,这才想要问清楚。”

亲生女儿的话桑至不信,岑妄随口编的理由,桑至却不加推敲地就信了。

岑妄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回到了王府,桑萝还点着灯,没有睡。

岑妄瞥了眼,就叫过叠音,让她辟间厢房给自己住。

岑妄的动静不避人,桑萝既然没有睡,自然也就听见了,原本就郁闷的心情因为这,倒是气得笑出来。

她不清楚岑妄的心理活动,在她看来今晚的事情就是岑妄负气离去,大约是觉得抓住了叶唐的事可以做把柄,所以找了桑至去对质,看是否能把她退回去,但现在看来是被桑至劝阻成功

了,他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因此大张旗鼓地另辟厢房出来。

其实岑妄的这一举动是正中桑萝下怀的,她原本就是不愿和岑妄圆房,才搞出了柳月那件事来,现在岑妄能主动与她保持距离,倒是正好。

可千不该万不该,岑妄不该惊动桑至来寻桑萝的晦气。

桑萝深知她上辈子的悲剧,有泰半需要归功于桑至,今生完全是为了拿回母亲的嫁妆才与他虚与委蛇,如今嫁妆既然到手,她自然不愿再伺候桑至。

桑至虽不曾照顾过她,却不耽误他以父亲自居要管教桑萝,大晚上的派个下人来询问叶唐那等事,而且话里话外都带着傲慢,认准了错在桑萝,直接要她坦白从宽,切忌不能撒谎骗人。

闹得桑萝一头雾水的同时还多了几分火气,叶唐这事上她骗谁了?明明她才是无辜的那个,连叶唐和徐氏都认了罪的,就因为岑妄的几句质疑,桑至要连夜派人来把她当家贼一样审,不知情的还以为不是徐氏算计她,而是她算计徐氏呢。

桑萝一这样想,就怄得睡不着,不巧岑妄此时回来,桑萝想到新婚时他确实莫名其妙提起过叶唐,问过些很令人发笑的问题,但嗣后也没言语,桑萝以为他是不问了,却不想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怎么,是开始怀疑上她与叶唐有一腿,婚前没顺利退婚,如今好容易捏到把柄,所以还要再来一回。可惜没成功,所以只能回来和她分房睡。

桑萝虽巴不得如此,可也不喜欢这种分法,因为在岑妄眼里,她分明是因为与叶唐有了牵扯而不干净了,所以不配与他同床。

或许桑萝不介意岑妄怀疑她与别的男人之间的关系,但唯独叶唐不行。

因为光是想起叶唐的名字就足够让她作呕,桑萝这辈子一点都不想和他有干系。

于是桑萝便穿过小半个院子,站在了岑妄面前。

负责收拾的丫鬟们立刻屏气凝神干活,实则都竖着耳朵等桑萝和岑妄大吵一架,毕竟也少有新婚夫妇像他们这般,成亲第二日就大吵一架,男方摔门而去不说,晚上还直接分房了。

都说正房夫人有没有宠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夫君的尊重,可这世子妃似乎永远都要与夫君的尊重无缘了。

丫鬟们都等着看好戏。

先开口的是桑萝,语气凉凉:“听说世子爷今日见了家父,不知你们二人交换了怎样的高见,世子爷可否说与我听听?”

桑萝的语气着实不算好,原本岑妄就对她感官复杂,如今听了她夹枪带棒的语气,不自觉皱了眉头。

他道:“我已经和桑叔叔解释过了,一切与你无关,都是我好奇心过重,所以他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好奇心过重?”桑萝挑眉,“世子爷若是对我的过去好奇,大可来问我,我自当知无不言,又何须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去桑府,难不成我的事,旁人还比我更清楚些?”

岑妄稳了稳心绪,想到桑至与仆从的谈话,大约也能猜到桑萝是受了点气的,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她觉得委屈,态度差点,岑妄也能理解,因此他不和桑萝生气,只道:“我问你,你会和我说吗?昨晚我也问过你,你选择了避而不谈。”

桑萝道:“昨晚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岑妄经桑萝一提醒,倒是想起了,他因为酒意上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问的那些问题,确实有些不着调了,让不知情的桑萝听来,许是误会了,觉得他在有意戏弄她也不一定。

他回身知会丫鬟:“你们先下去,我与世子妃有几句话要说。”

丫鬟们纷纷退下。

岑妄这才对桑萝道:“如果我问了你就愿意回答我的话,那我就问了,你给我安排柳月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原本以为桑萝如此行事,是因为有桑至撑腰,因此才敢肆无忌惮,可是今天他看来已知道并非如此,桑萝没有任何的退路,如果她得不到夫君的宠爱或者尊重,又没有娘家给她撑腰,她下辈子会很惨。

按照常理来说,桑萝应当上敬公婆,下顺夫君,战战兢兢做好世子妃,而不是急于往夫君房里塞人。毕竟固宠的前提是桑萝得有宠,否则,只能被人鸠占鹊巢地夺去宠爱。

这样的道理,岑妄不信桑萝不明白,可是她依然选择了那么愚蠢的做法,岑妄就不能理解了。

桑萝再不喜欢他,她也嫁进来了,总不至于真的任性地拿着自己下半辈子开顽笑吧。

岑妄等着桑萝的回答。